第2章
第二天的清晨,我接到了盛祈年的電話。
他對我說抱歉:「昨晚的事情,我沒想到是真的。」
電話這頭,我格外平靜,我隻問了他一句:「如果江亓沒有折返回來呢?」
盛祈年那邊安靜了。
我掛斷了電話。
廚房裡江亓端著煮好的粥出來,他把碗往我這邊遞了遞,狀若無事道:「小心燙。」
這是我們昨天爭吵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接過碗,吃了兩口,還是沒忍住問道:「你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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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亓靜默了會兒,說:「不恨。」
他的表情誠懇,不像撒謊。
於是我又沒話講了。
不恨嗎?不恨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我隻是,想不通,三年前你為什麼要拋下我。」江亓溫暾著開口。
我嘗了口嘴裡的粥,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的偏差出現在這兒。
時鍾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在江亓起身時,我開口道:
「我有抑鬱症,你一直都知道的吧。」
江亓的表情一怔。
09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有抑鬱症的傾向了。
自從雙腿殘疾後,我爸媽嫌丟人,不肯讓我去特殊學校,去正常的學校他們又沒空管我。
於是他們給我請了家教,各式各樣的,五花八門。
我的世界變得狹窄。大部分時間,我隻能待在三樓的大房間。
看著爸爸媽媽帶著盛祈年和盛南意他們出去放風箏,去旅遊,去玩。
可以在草坪上自由自在地奔跑,真好啊。
再後來,我爸媽突然想起要培養我的興趣愛好。
他們讓我學各種樂器,試圖發掘我的一點天賦,好讓我看上去沒那麼糟糕。
可是無論我選擇什麼愛好,盛南意總會在第二天跟爸媽說,她也要學。
我鋼琴譜學得慢,她一點就通,還能在逢年過節表演才藝。
「你看看你什麼能比得上小意?她隨便學學都比你學得好,你有什麼用?」
於是我開始怨恨他們。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請求他們,給我一點心理治療。
可是我見的第一個心理醫生,問我是不是恨他們的時候,他們就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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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給出肯定回答後,我媽衝進來質問我:
「那件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為什麼還揪著不放?
「盛淡,你太令爸爸媽媽失望了。」
從那天起我開始抗拒看心理醫生,因為我總會想到我媽聲嘶力竭的樣子。
無論做什麼,我好像總在令爸爸媽媽失望。
後來,我選擇了自S。
那是一個新年,我聽見客廳裡的歡聲笑語,還有窗外的煙花。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浴室裡。
浴缸裡的水慢慢變冷,我感受到了冬天的冷。
江亓的電話就是那時候打來的。
我還記得他混著哽咽的聲音:「別S,求求你了,就當是為了我,就當是為了我活下去好嗎?」
於是,我活了下來。
原來還有一個人想要我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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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歲那年,在漫天絢爛的煙花聲中,江亓緊張地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
我點點頭,說我願意。
當時我看著他的眼睛,產生一種篤定的錯覺——
他這麼愛我,怎麼可能還會愛別人?
系統說:【這是因為現在這是屬於你的劇情。】
我依然不信。
可是在一起還不到三個月,我就眼睜睜看著江亓越來越關心盛南意。
盛南意生病的時候,他給她煮粥。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給她講Ţúₗ冷笑話。
我跟他說話,他卻盯著手機屏幕沒忍住笑。
而微信那端,就是盛南意。
他們變得越來越親密。
系統這時候出現:【現在到了白月光出國劇情了,按照劇情,你應該離開了。】
我不願意,我天真地問:【是不是因為劇情影響了江亓,他才會變成這樣?】
所以我堅持留了下來。
抵抗劇情的代價是反反復復地生病,沒有病因,無法治療,嚴重的話可能會S亡。
我堅持了三個月。
直到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江亓忘記了我的生日。
我去找他的時候,路過盛南意小時候的房間,看見他們沒開燈,在接吻。
不是意外,盛南意看見了我。
我聽見她問江亓:「你愛我嗎?」
我也想知道答案。可是江亓沒有說話。
也許沉默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原來我什麼也沒有,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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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過神來,房間裡已經安靜了許久。
江亓啞著聲問我:「所以你是因為抑鬱症發作才離開了我?」
「不是,是因為我當時太愛你了。
「所以當我看到你和盛南意接吻的時候,我沒法接受。」
江亓苦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呢?」
我抬起頭看他:「我該怎麼跟你說?說你別愛她了,你隻愛我吧?
「說隻要你招招手,我還是會像從前一樣依賴你?
「ťú₍江亓,我隻是想自救,這也有錯嗎?」
江亓眼睛紅了,他有些痛苦道:「我不知道這些,盛家說你是出國嫁人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原來他們是這麼說的嗎?
「可是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嗎?你明明知道我離不開你,怎麼可能會突然就要結婚了?
「所以在你眼裡,我一點也不值得相信嗎?」
最後,我看見江亓半跪在我的旁邊,他的神色一點一點恢復平靜。
他過來抱我,說:「對不起,我愛你。」
系統在我耳邊尖叫:「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這是陷阱!這是陷阱!」
我愣愣地,好像沒法思考。
突然,門被外面用鑰匙打開。
我轉頭,看見了盛南意蒼白的臉色。
她呆呆地站在門口,隨即關上了門。
溫熱的眼淚停止了,江亓毫不猶豫追了出去。
門砰的一聲關上,客廳重新變得安靜。
系統的聲音在我耳邊清晰響起: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隻要我們綁架女主,讓男主救了女主,他們就能明白生命的可貴,懂得珍惜,永遠地在一起了。你也可以下線了。】
我沒理會她說的「最後一天」,隻是問道:【剛剛,是原來的江亓嗎?】
系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說:【這重要嗎?就算是,你們也沒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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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劇情並非一成不變的。
那時父母怕我繼續留在國內會影響盛南意和江亓發展,執意要讓我出國。
「盛淡,你一個殘廢留在國內又有什麼用呢?」
我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傷害自己。
於是我拿起了桌上擺放的銀質水果叉。
沒插進脖子,插到了盛祈年手心。
那時我第一次見到盛祈年發飆,他大聲道:「都別過來!能不能閉嘴!」
那是我八歲之後,第一次見到這個哥哥維護我。
他低頭看著我,緩了一口氣道:「松手。」
我緊緊地盯著他,試圖找出一絲破綻。
最後,我還是放了手。
盛祈年把叉子哐當一聲脆響扔回桌上,推著我離開了那個家。
系統說:【當角色特別特別堅定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就生出了自我的意志,也就能操控角色本身。我們一般把這ťű̂⁴稱作為 bug。】
於是我明白了,劇情並非無所不能。
如果有人足夠愛我,他們就能突破角色的束縛。
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但沒有人願意為我做到這樣。
而這樣的盛祈年,我隻見過那一次。
系統問我:「你該不會想重蹈覆轍吧?」
我說不會的。
就像盛祈年也曾經不顧一切維護過我。
可那隻是短暫一瞬,後來他還是會傷害我。
在我向他求救的時候,說別對我耍這種把戲。
人生漫長,人不能隻渴求一瞬。
我現在想的,隻有明天快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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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南意割腕了。
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她躺在病床上,看著有些虛弱。
「江亓要跟我劃清關系,他說他愛的,自始至終隻有你。
「你贏了。我那麼愛他,可他還是不要我。」
我贏了嗎?
我媽衝過來質問我:「這下你高興了?你滿意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她爭呢?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她的巴掌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最後,她打累了,讓保鏢把我關進了家裡的禁閉室。
「你給我回家閉門思過,等什麼時候小意好了,你再出來。」
禁閉室裡沒有燈,隻有窗臺外的月光灑進來。
我有那麼一瞬,想躍過那個窗臺,跳下去。
最終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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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時候,禁閉室的門突然被踹響。
我聽見了盛祈年的聲音。
「你們都給我滾!都別進來!如果你們再靠近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禁閉室的門被打開,又關上。
我看見盛祈年的腿直直地走到床前,然後他跪了下來,腦袋磕在地板上,找到了躲在床底的我。
這是我們小時候常玩的捉迷藏遊戲。
那時候我爸媽總吵架,有時候還會波及我跟盛祈年。
後來每當我爸媽吵架的時候,盛祈年就借著遊戲的名義,讓我躲在床底,這樣他們就不會打我了。
床底對我而言,有一種奇妙的安全感。
可後來盛南意出生後,我爸媽的感情又奇跡般和好如初,這個遊戲就再也用不到了。
盛祈年喊我,就像小時候一樣,他說:「出來吧,歲歲,我帶你走。」
歲歲是他小時候給我起的小名。
因為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過我這個名字了。
我都快忘了。
所以眼前這個盛祈年又是哪個盛祈年呢?
是八歲前會抱著我喊歲歲平安的盛祈年,還是後來那個冷眼旁觀我差點S掉的盛祈年呢?
我眼睛看著床板,不肯去看他,我說:「走去哪裡?」
盛祈年和我一樣躺了下來。他仰面朝上,道:「去倫敦,去國外,去北極。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你其實不愛他,不是嗎?」
被發現了嗎?
我一怔,偏頭看他,眼淚就直直地落下。
我輕聲說:「我好痛苦啊,哥哥。」
為什麼人生下來,就要經歷這麼多的磨難呢?
為什麼我隻能擁有這樣的人生呢?
就因為我是惡毒女配嗎?
可是沒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當惡毒女配啊。
盛祈年沒說話,他陪我哭。
我看見月光下,清澈的眼淚從他的眼裡流出,在地板上凝聚成一汪湖泊。
過了好久,他小聲問道:「那要怎麼做你才能不那麼痛苦呢?」
離開這裡。
徹底地離開這裡,我再也沒辦法繼續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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