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統傻眼了：【你給他一巴掌幹暈了？你手附魔了？】

我擦擦眼淚，吹出一個絕美鼻涕泡：【包的！山東哭包，戰力可查！】

 

5

 

我沒法兒將昏倒的宋砚川丟在風雪天裡不管，隻好頂著系統的責罵，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連背帶拖，運回了寢殿。

 

宋砚川比我想象的還要瘦，腰身隻有一掐掐，蒼白病弱。

 

所幸我一向不受寵，隻分到了王宮角落的一個僻靜小院子。

 

院子裡，除了我和撿來的大黃，再無旁人。

 

因此將這麼大一個質子藏進寢殿，也沒人發現。

 

我將宋砚川放在床上安頓好，擦擦汗水，緊張地詢問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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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這次任務點完成得合格了嗎？】

 

系統的聲音有些沉重：【宋砚川的黑化值和憤怒值都上不去，這樣很難完成任務的。】

 

【你得想辦法激怒他，讓他恨你，從而痛恨整個齊國，之後他才能順理成章奪取漠北王位，揮兵南下，攻破齊國，成為天下共主。】

 

我的身子顫了顫，不自覺捏緊了指尖，聲音也發抖：【一定要讓他黑化嗎？他看起來不是一個殘暴的壞人，我……我不想傷害別人。】

 

【宿主，你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嗎？】

 

【你應該知道，你能否醒過來，對案件的判決十分關鍵。】

 

我沉默了，坐在火爐旁，盯著自己的鞋尖兒發呆。

 

我是三天前被系統綁定的。

 

我隻記得自己被人壓在身下，SS掐住脖子，母親從另一個房間衝進來，然後我便暈了過去。

 

系統說，我執念太重，又命不該絕，所以可以通過做任務，賺夠了積分回現實世界續命。

 

可我對那段記憶模糊得很，又哪裡來的執念呢？

 

我乖巧地點點頭：【系統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讓宋砚川討厭我，早點完成任務。】

 

這次ṱú⁽系統難得沒有罵我蠢笨，嫌我廢物，隻是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宿主，我一定帶你回去。】

 

我捧了捧被爐火映得熱乎乎的臉，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我剛穿過來的時候，系統幫我用積分買了些吃食火炭，還有衣服棉被，因此日子算不上太難。

 

可是，為了給宋砚川熬那一碗藥，我偷偷找太醫院的小太監用玉簪換了許多進補的藥材。

 

又用銀镯換了些炭火和一口藥爐。

 

這下，當真是身無分文了。

 

系統扭扭捏捏突然出聲：【哥知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就稀罕珠寶首飾，漂亮衣裳，等你回到現實世界，VIP 室門一關，一溜兒珠寶隨你挑。】

 

【不是哥跟你吹，哥真有點小錢兒。】

 

我吃著熱乎乎的烤地瓜，笑出了聲：【好～我一定會非常努力，讓系統大哥和我早點回家。】

 

6

 

宋砚川這一睡，就是兩個時辰，從下午一直睡到了酉時，正殿裡的除夕宮宴都行進過半。

 

他一睜眼，便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隨後是一條滴答著口水的舌頭將他舔了個遍。

 

宋砚川和大黃的初次見面大概並不愉快。

 

我在屏風後面的美人榻上都聽見了宋砚川慌慌張張滾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特意等了會兒，然後才慢悠悠進入，以免撞見他狼狽的樣子。

 

「大黃，過來！」

 

我輕聲喚了句。

 

大黃耷拉著舌頭，搖頭擺尾地滾到我腳邊。

 

我遞了條打湿的帕子給宋砚川，示意他擦擦臉。

 

他修長白淨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拂過我的手腕內側，勾了下我的手心。

 

我立馬將手背到了身後。

 

系統似乎很生氣，嗷嗷大叫：【這個小白臉是不是碰你了？是不是碰你了？】

 

【大概不是故意的。】我小聲辯解。

 

【你快擱衣服上蹭蹭，別染上病菌了，他是壞孩子，咱不能跟他學哦，隨便碰人小姑娘。】

 

我乖巧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掌心，可他溫涼的手指碰到的地方痒痒的，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多謝九公主收留，隻不過，貴妃罰我跪在宮道上，公主將我帶走，恐怕會惹上麻煩。」

 

宋砚川雖是漠北人，可他的娘親聽聞是個江南的漢族女子。

 

因此宋砚川身形高大挺拔卻不粗獷，氣質芝蘭玉樹，長相深邃溫潤。

 

我低頭看著鞋尖兒：「無妨的，大家都去參加除夕宮宴了。

 

「你可以在我這裡待一晚，或是回你的寢宮去。

 

「今夜是除夕夜，總沒有在風雪裡跪一夜的道理。」

 

【大點聲，宿主！你收留了他，要大大方方，別跟蚊子哼哼一樣！】

 

我鼓了鼓勇氣，大聲抬頭問他：「你吃烤地瓜還是烤南瓜？」

 

隨後又泄了氣，小聲解釋：「我這裡沒有很多米的。」

 

宋砚川一愣，莞爾笑笑：「地瓜就好。」

 

我和他對坐無言，安靜地圍著小火爐烤火，吃熱滾滾的烤地瓜和烤南瓜。

 

我的院子很小，臥房也很小，一個小小的火爐就能讓屋子裡暖和起來。

 

窗外響起爆竹升空的聲音，絲竹管樂和遠處的笑鬧聲也順著風飄進小屋裡。

 

我突然有些沒來由的難過，彎腰抱住了在腳邊埋住耳朵的大黃。

 

「抱歉啊，我是一個頂頂窩囊的公主，月例銀子被克扣得沒有幾文了，除夕夜連包餃子的材料都拿不到，隻能讓你和大黃跟我一起啃地瓜。」

 

我有點想媽媽了，她會有一瞬間想起我嗎？

 

我不敢再去細想，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狗頭。

 

「九公主隻是愛哭罷了。

 

「大概是善良膽小，又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為下午的話向公主道歉，公主一點也不窩囊。」

 

半晌，宋砚川出聲。

 

我抬頭看去，他原本蒼白病弱的臉，這會兒被溫暖的爐火襯得像漂亮的油畫。

 

烏沉沉的眼底，開滿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煙花。

 

我眨巴眨巴眼，努力攔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不要哭。】一直沉默著的系統突然說話。

 

【不要在吃東西的時候哭，以後吃到南瓜和地瓜都會委屈，就不甜了。】

 

我趕緊咬了一大口烤地瓜在嘴裡，囫囵咽了下去，燙得我醒了神。

 

「我窩囊，但是不妨礙我很惡毒。

 

「宋砚川，你最好不要對我有任何好感。

 

「以後有你的苦頭吃的！」

 

我兇巴巴放狠話，放下大黃轉身進了臥房，大聲命令：「你一個低賤的質子，隻配睡在火爐旁的臥榻上！聞著烤地瓜和烤南瓜的香甜味道，肚子咕嚕嚕叫一晚上！松松軟軟的大床隻有本公主才有資格睡！

 

「大黃很乖，勉強留給你暖被窩！可別在背後蛐蛐我小氣！」

 

大黃歡快地搖著尾巴，用暖烘烘的頭拱著宋砚川。

 

我沒騙他，大黃真的很乖，乖到被兩個小太監按在石頭上，打算扒皮吃肉，都隻會傻乎乎吐著舌頭，衝人翻肚皮。

 

這麼Ťŭ̀³一想，大黃大概是有點傻的，又傻又能吃，所以才在一窩小奶狗裡活了下來。

 

我鋪好床，安靜地窩在松軟的被子裡，讓淡淡的茉莉花香氣縈繞全身。

 

【我剛才演得好嗎？】我問系統。

 

【演得很好，很像驕矜傲氣的小公主。】

 

我笑了笑：【新年快樂，系統先生。】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我聽見有人在我耳旁說：「歲歲平安，齊姜公主。」

 

7

 

第二日起床，宋砚川已經不見了蹤跡。

 

火爐裡的炭火燒得正旺，爐邊煨了地瓜，南瓜還有板慄。

 

旁邊的桌子上，溫著熬好的青菜白粥。

 

大黃已經吃飽喝足，懶洋洋地趴在宋砚川昨晚睡過的臥榻上。

 

心底莫名升起一種別扭的情感，我分辨不出是什麼。

 

【宿主，支稜起來，昨天那個任務點的 30 積分已經拿到了。】

 

【隻要賺夠 100 積分，我就可以想辦法把你送回原世界去。】

 

我有些心虛：【可是，昨天我沒有給宋砚川下毒，那些藥都是溫補御寒的藥。】

 

我緊閉著眼睛，準備迎接系統劈頭蓋臉的指責和痛罵。

 

誰知道它隻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忍心害人，隻要走完該走的流程就好了。最後能讓宋砚川黑化，回漠北奪王位，攻陷齊國，這個劇本攻略就算完成了。】

 

【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提升宋砚川的黑化值，知道了嗎？】

 

我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

 

【首先，改掉你動不動就哭的習慣，眼淚關鍵時刻給我憋住，懂嗎？】

 

我眼圈發熱，委屈巴巴：【好……好的！我肯定能憋住！】

 

系統咬牙切齒：【其次，不許對宋砚川那麼好，不許對他笑，說話不許軟乎乎的，大聲點兇他，知道嗎？！】

 

我縮了縮脖子點頭。

 

原來溫柔版系統是限定的，我在它眼裡還是一個愛哭的大蠢蛋。

 

系統話音一轉：【最後，要聽我的話，這是最重要的，記住了嗎？】

 

【欸？】我不點頭了，有些疑惑。

 

【欸什麼？你那麼笨，又愛哭，要是不聽我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完成攻略？】

 

系統的嗓子好像感冒了，別別扭扭，含含糊糊的。

 

我心裡卻難受得要命，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因為聽不懂題目，被數學老師指著腦門罵笨。

 

【兩個月後，皇上會在郊外舉行春蒐圍獵，屆時被瑞王帶去捉弄的宋砚川會在圍獵中大放異彩，並成功救下女主，得到女主父親趙太傅賞識，進而被舉薦給皇上。】

 

【你要做的就是提前半個月把他給綁了，日日折磨鞭打他，讓他在圍獵中帶傷上陣。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被女主帶回太傅府親自照料醫治，做點你不能聽的事情。】

 

【明白了嗎，小呆瓜？】

 

我上下左右晃了一圈脖子，最後搖了搖頭，為難地咬著唇：【宋砚川那麼大一個人，我怎麼能把他綁過來呀？】

 

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實力。

 

月餘後的春日下午，我悄悄埋伏在宋砚川上下太學的必經之路上。

 

【一會兒他從這個路口經過，你就上去給他一棒子知道嗎？】

 

【鞋襪檢查了嗎？不打滑吧？】

 

系統老媽子似的一遍遍叮囑。

 

我SS攥住從浣衣局嬤嬤那裡偷來的棒槌，手心裡浸滿了汗。

 

這一個多月，我日日在院子裡練習揮棒，飯都多吃了兩碗，肯定不能讓系統失望的。

 

果然，宋砚川的身影從宮道上出現，我舉著棒槌小跑兩步，竟看見他身後跟著另外兩人，我一緊張，抱著棒槌往回跑，慌不擇路，一頭磕在了假山上，遠遠看見宋砚川向這邊望來，羞憤交加，幹脆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嗚嗚嗚嗚，對不起，系統！】我在腦海裡瘋狂道歉，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溢出來。

 

眼前的光線被倏然遮住，清越無奈的調笑聲在耳邊響起。

 

「問題不大，就是腦殼不聰明，以後調理調理就好了。」

 

我悄悄睜開一隻眼，看見一張朝氣蓬勃的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8

 

我顧不上裝暈，驚得睜大了眼睛。

 

「看什麼，變成人就不認識了？」

 

「系……系統？」我結結巴巴確認。

 

面前的人淺淺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嘴角兩個淡淡的梨渦。

 

「正是在下，呆瓜宿主。」

 

我一把遮住眼睛，磕磕巴巴試圖強硬一點：

 

「你……你怎麼就裹個睡袍，不穿衣服啊？

 

「光天化日，還在後宮裡，會被抓走的！」

 

而且為什麼聽起來是東北黑道大哥的系統，真身是個卷毛小狗啊？

 

系統撓撓頭：「出門太急，忘記換衣服了。」

 

我撇了撇嘴，原來系統先生上班也摸魚呀！

 

下一秒，我整個身體突然懸空，被人抱了起來。

 

我掙扎著想要下來。

 

原本早就消失在宮道上的宋砚川卻去而復返，攔在我和系統面前。

 

一雙幽深的眼睛像是審視犯人似的盯著系統抱著我的手。

 

「閃開，好狗不擋道。」系統開口便是嗆聲。

 

「這位公子，你如此形狀怪異出現在齊國王宮中，還劫持了昏迷的九公主，想必心懷不軌，在下是必定要管的。」宋砚川也不甘示弱。

 

我窩在系統的懷裡，又好似在滾燙的油鍋裡，隻能打S不睜眼。

 

「心懷不軌？形狀怪異？」系統冷笑一聲，「我長得如此俊美，心地又善良，總好過你這個低賤的質子，下賤的野種。」

 

我的心怦怦直跳，又緊張又欽佩，系統先生不愧是十佳員工，真的好會演，好會罵！

 

宋砚川聲音陰沉得不像話：「九公主皎若雲間月，豈是你一個放浪的狂徒可以沾染的，速將公主放下，我還能留你一條命。」

 

我和系統齊齊打了一個冷戰。

 

【哎喲我去，宋砚川的黑化值和憤怒值怎麼爆表了？】

 

【你罵他低賤和野種的時候，也沒見他生氣啊，怎麼他現在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不……不知道啊，要不咱倆明天再來敲他腦殼吧。】我急得有點磕巴，嬤嬤的棒槌還被我抱在懷裡，這會兒我的手已經酸到麻木了。

 

系統抱著我想側身離開，突然大叫：「不好！」

 

一愣神兒的工夫，我感覺自己騰空而起，周身的溫度急劇轉變。

 

我隻能緊咬牙關，攥緊棒槌，不敢睜眼。

 

下一刻，我落入了一個沉木香氣的懷抱。

 

「九公主，下次裝暈記得將手中的棍棒丟了。」

 

宋砚川風雪一般的聲音差點原地將我送走。

 

我怯生生睜開眼睛，紅著臉硬聲撒謊：「我沒裝！我剛才是真暈了！」

 

拆穿了我，宋砚川卻沒有絲毫將我放下來的意思。

 

我動了動身體，戳戳他的胸膛：「宋砚川，我醒了。」

 

「嗯。」宋砚川雲淡風輕。

 

「我是說，你可以將本公主放下來了。」

 

系統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又怕宋砚川傷害我，隻得迎合：「對，快放下小呆瓜。」

 

宋砚川眸色一冷，低頭看我：「這個狂徒叫你小呆瓜？」

 

我縮了縮脖子：「其實我不呆的，也不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