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隨嫡母進宮赴宴，意外聽到六皇子心聲。

 

【丞相家女兒長得也不好看，還不如娟娟。】

 

【羅將軍家的女兒怎麼是羅圈腿，難道是因為姓羅？】

 

……

 

笑點低的我撲哧笑出聲，引得六皇子注目。

 

【這誰家傻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我表面無辜，內心腹誹。

 

六皇子那眼神要S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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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傻子還敢罵我！】

 

我的娘，他也能聽到我心聲！

 

1

 

明日宮宴，皇後要各家夫人帶上適齡未婚的女兒前往。

 

嫡姐自小不喜規矩，不知躲哪裡去了，嫡母派人尋找無果，隻得邀我同去。

 

「反正家中小門小戶，皇後選兒媳是不可能選上的，帶你去湊湊熱鬧。」

 

這是嫡母的原話。

 

從四品的父親在京城遍地達官顯貴裡算是低等了。

 

本來依照父親官職，我們是不夠格參加宮宴的。

 

奈何嫡母親表姐是宮中嫔妃，在皇後面前提了一嘴，這帖子就到了府中。

 

宮宴表面是與民同樂，其實是皇後為她那剛回宮的小兒子選皇子妃。

 

這是個心照不宣的事實。

 

「到時你同阿娘去見識下皇宮的威嚴。」

 

這是嫡姐跑路前對我說的。

 

於是還未及笄的我，被迫趕鴨子上架，和嫡母同去參加宮宴。

 

爹爹官職小，我和嫡母位置在末尾，眾多達官顯貴家眷後。

 

「阿栀，萬事小心，勿出風頭。」

 

嫡母和我落座後，在我耳邊叮嚀。

 

我知她意思，我們這小門小戶，是萬萬不敢攀上皇家這條大腿的。

 

而且我不止一次聽說，嫡母宮中的那位表姐，在閨中就和嫡母關系不睦，也不知此番她是打的什麼主意。

 

各家相熟的夫人小姐們湊在一堆闲聊，就我和嫡母兩人在一旁嗑瓜子，顯得格格不入。

 

大家都是三品官員以上的家眷，大門大戶聯姻頻繁，各家關系千絲萬縷，自然有的聊。

 

從小就不喜熱鬧的我聽得腦子嗡嗡的，就聽一道男聲如天外之音一般闖入。

 

【不是吧，這麼一堆女人讓我選？】

 

【這麼多人，就沒見一個比我還好看的人，可不能被這些人佔我便宜。】

 

我四處張望，沒見附近有男子啊。

 

而且，誰給他這般狂妄底氣，還未待我再尋，大殿外傳來尖細聲音：

 

「皇後娘娘到，六皇子殿下到。」

 

於是我們前方一堆人彎腰行禮，嫡母扯扯我，示意我跟著行禮。

 

「平身。」

 

一道莊重的女聲傳入。

 

我悄悄抬頭看了下，一堆女官簇擁著一位頭戴鳳冠的端莊美婦人，她旁邊的是穿著皇子服，長得雌雄莫辨的美男子。

 

這兩位就是皇後和今日主角六皇子。

 

皇後落座後，六皇子坐在她旁邊，一副沒睡醒的惺忪樣。

 

可我卻能準確聽到他心中所想。

 

【丞相家女兒長得也不好看，還不如娟娟。】

 

【羅將軍家的女兒怎麼是羅圈腿，難道是因為姓羅？】

 

【就這些歪瓜裂棗，我若是選一個出來，還不得被他們笑掉大牙。】

 

……

 

今日來參加宮宴還真來對了。

 

若不是這六皇子，我都不知我何時多了讀心術。

 

嫡姐常說想有特異功能，我這算不算？

 

思緒飄遠，最終在六皇子的腹誹中笑出了聲。

 

這聲音並不大，甚至沒引起嫡母的注意。

 

一道強烈的視線射向我，我聽到六皇子說：

 

【這誰家傻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菊花你個頭，芳齡十四的我可還沒長皺紋。

 

這S千刀的六皇子居然敢說我是菊花。

 

那道視線仍然不離我，我甚至從中感受到一股濃濃的S氣。

 

果不其然。

 

【這小傻子知道我在想啥？】

 

【這人留不得了。】

 

【上一個偷窺我的人墳頭草都一米高了。】

 

我的娘，女兒要來陪你了。

 

還有什麼偷窺，我這是迫不得已。

 

那道視線終於逼得我直視，反正都是S，S前我可不能太窩囊。

 

我用同是S氣的眼神盯著他。

 

【長得一般，還敢向我拋媚眼，膽子倒不小。】

 

這是S氣！S氣！

 

【有意思，有意思！】

 

隻見他放下酒杯，手指指向我們這邊。

 

「母後，就她吧。」

 

他這一指，全場靜默。

 

要知道皇後娘娘可是打著與民同樂的旗號舉行這宮宴的。

 

當場指人？這可還行！

 

皇後尷尬地笑了下，用力扯他落座，低聲訓斥。

 

全場恢復熱鬧。

 

被皇後訓斥兩句後，六皇子找了個借口溜出宮宴，我耳中又恢復吵嚷聲。

 

2

 

黃昏將至，宮宴結束，在嫡母準備帶我出宮時，被女官攔下。

 

「林夫人，皇後娘娘有請。」

 

前方有駐足停留的夫人小姐，一見如此，有些按捺不住性子的小姐朝我投來不善的目光。

 

誰家不是把最好的姑娘帶來赴宴的，哪知留下的竟是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女兒。

 

嫡母把我的手捏得有些緊，我知她是緊張了，我比她還緊張。

 

姨娘難產離世，我自幼養在嫡母名下，她待我極好。

 

這番情景，我倆壓根沒料到。

 

私下的皇後娘娘少了幾分大殿中的莊重，多了幾分為人母的溫和。

 

「賜座。」

 

我和嫡母落座，握著嫡母的手止不住發抖。

 

嫡母用力回握，也沒能讓我安心多少。

 

這可是皇後，皇權至上的如今，她一句話就能定我們生S。

 

皇後娘娘說話如春風拂過，短短幾句話，我就成了六皇子側妃。

 

我這等身份的人，沒資格肖想王妃位置。

 

四品官的庶女，拿不出手。

 

嫡母和我跪下謝恩，就算是側妃，那也是天大的恩典。

 

皇後娘娘很客氣地派人送我們出宮。

 

一上馬車，嫡母拿出手帕幫我擦額頭上的冷汗。

 

「可憐見的，竟被嚇得這般，早知是這結果，說什麼我今兒個都不帶你。」

 

「栀丫頭這般膽小，如何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

 

我匍匐在嫡母腿上哭個不停。

 

早知是這結果，我就不該去和六皇子對著幹。

 

假裝一切都不知，就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六皇子容貌甚美，可他是皇子啊。

 

從小嫡姐就告訴我，我這般膽小，萬不能去得罪貴人。

 

待我及笄後找個小戶人家，她還能庇佑我。

 

誰知我一入宮就捅了個大婁子，直接成了皇子側妃。

 

傳聞六皇子此人混不吝，自小在外，性情變化多端，誰的話也不聽。

 

除非嫡姐是老天爺，否則哪能庇佑我。

 

想到這，我哭得越發傷心，嫡母和我抱頭痛哭。

 

哭著哭著，我還得抽空安慰嫡母，她膽子也沒比我大多少，我還是少惹她哭吧。

 

爹爹知曉少不得訓斥我一頓。

 

下車時，我和嫡母腫著眼回府，還好天已黑，在外戴著帷帽，沒讓下人看笑話。

 

爹爹在屋中坐著迎接我們，嫡母和我見到他仿若見著主心骨，把今日之事全盤告知。

 

「這……唉，逃不過，逃不過。」

 

爹爹哀聲長嘆。

 

「妍兒呢？若不是她調皮不去，今日的事就不會發生！」

 

爹爹大喝一聲，讓府中下人去找嫡姐。

 

下人連夜將在野外烤兔子吃的嫡姐抓回。

 

爹爹氣急了，把一切怪在嫡姐身上，親手懲罰她。

 

屁股被打板子的嫡姐躺在床上號叫。

 

「我又不知會發生這事，本想著讓阿栀去見識下皇宮，誰知被那啥皇子盯上了。」

 

嫡姐不服，扯著脖子和阿爹對吼。

 

我和嫡母隻得把爹爹勸走，可別讓這兩人擾得全家一晚不能歇息，明日阿爹要上職的。

 

嫡母和爹爹走後，嫡姐這才消停，忙問我出了何事。

 

我把能聽到六皇子心聲之事告知嫡姐，她滿是震驚。

 

我又把六皇子也能聽到我心聲告訴了嫡姐，她驚得口中髒話連連。

 

「沒事，且等著，我得去找個能管住他的人傍上，到時候，嘿嘿，他若敢欺負你，我就讓那人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嫡姐抱頭大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承想動作太大，一個翻身，屁股上的疼痛使她清醒，痛得她吱哇亂叫。

 

我默默無語，能治得住六皇子的這世間還能有誰，就嫡姐那對皇宮無比排斥的樣，我信她才有鬼。

 

此時的我還不知，嫡姐真的在不久後就傍上了六皇子平生最怕的人。

 

3

 

側妃的旨意遲遲未下，就在我們以為那隻是黃粱一夢時，宮中派了兩個教習嬤嬤來府中。

 

「這是教側妃宮中規矩的嬤嬤。」

 

領著她們前來的小太監高傲得像隻孔雀。

 

嫡母照例給了他一個荷包，小太監悄摸掂了掂，嘴角扯出一抹笑。

 

「你們好生教教林姑娘規矩。」

 

嫡母誠惶誠恐地送走小太監，又把兩名教習嬤嬤安排到上好的客房住著。

 

「唉，還以為皇家收回成命了。」

 

嫡母看我半晌，長嘆一口氣。

 

「我也以為。」

 

正在吃嫡姐自制奶酪的我頂著滿嘴的奶漬點頭贊同。

 

嫡姐聽聞消息後風風火火回府。

 

「又去哪兒野了。」

 

嫡母受不住她滿身烤肉味，直皺眉頭。

 

我隨著嫡母附和點頭。

 

「娘，你甭管，我吊傻子呢。」

 

嫡姐絲毫不在乎身上的油煙味，按著我的頭一直揉，今日新梳的發髻被她揉得一團糟。

 

「這糟心事怎麼得了，聽聞府中來了倆教習嬤嬤？」

 

嫡姐揉亂我的頭發，又去一旁和嫡母嘀嘀咕咕。

 

嫡母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若不是你頑皮，怎會發生這些事。」

 

嫡姐吐吐舌頭，又過來挽著我的手說；

 

「栀子莫怕，我在家陪你呢。」

 

嫡姐當真如她所言，在家陪我學習規矩。

 

隻不過戒尺從教習嬤嬤手中到了嫡姐手中。

 

兩位教習嬤嬤一口一個受姚貴嫔所託，要好好教我規矩。

 

姚貴嫔就是嫡母那個進宮當妃嫔的表姐。

 

教習嬤嬤性子嚴苛，學得不對就要打我手心。

 

我自小怕疼，打一下就眼淚汪汪。

 

嫡姐見不得我哭，一個過肩摔把教習嬤嬤的老腰閃了。

 

「教不嚴，師之惰。」

 

她從教習嬤嬤手中奪過戒尺，啪啪啪地打在棉團上。

 

「若小妹規矩沒學好，定是夫子不行，若有錯，得先責問夫子。」

 

為了不讓教習嬤嬤被嫡姐打手心，我學得很認真。

 

一個月不到，宮中禮儀學得很到位，嫡姐很滿意，自掏腰包給兩位教習嬤嬤買了許多珠寶首飾。

 

在宮中太監來接兩位嬤嬤時，嫡姐親手交給她倆，還一人給了一個大荷包，感謝二人用心教習。

 

隻有我知道，在嫡姐靠近二人時，那兩個嬤嬤明顯瑟縮後退了一步。

 

這一個月，她倆被嫡姐折磨得不輕。

 

本是抱著磋磨我的目的來教導，誰知遇到個會做表面功夫的硬茬子。

 

「望兩位嬤嬤多多美言。」

 

嫡姐皮笑肉不笑地送走兩位嬤嬤。

 

兩人聽到嫡姐放行，搶著上轎，生怕被嫡姐攔住，被親切問候。

 

4

 

規矩學了，聖旨還沒下，嫡姐受不住被吊著，幹脆拐著我去江南老家。

 

「那聖旨估計得等栀子及笄後才下，還不如進宮之前出去逛逛。」

 

她是這般對嫡母和爹爹說的。

 

說得嫡母兩眼放光。

 

「夫君在家有林管家照料，我還未去過江南……」

 

嫡母眨著亮晶晶的眼對著爹爹說。

 

爹爹一個不留神，平地摔了一跤。

 

他幹脆坐在地上捂著腳哀嘆：

 

「老了，不中用了。」

 

嫡母隻得咽下還未說出口的話，把爹爹從地上拉起，很不情願道：

 

「行吧，等你告老還鄉後再出去遊玩。」

 

爹爹到底不放心我和嫡姐獨自出走，召回了書院讀書的大哥。

 

「你帶她倆去江南遊玩一番。」

 

書呆子大哥連連搖頭：

 

「夫子說書讀百卷，其義自見。兩位妹妹可多看遊歷雜文，同樣可窺。」

 

爹爹恨鐵不成鋼，怒吼：

 

「腐朽，荒唐，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快些去收拾，不然燒了你書房！」

 

於是乎，大哥被迫接受與我們同遊江南。

 

不過他那馬車裡，除了他和少量的衣物，剩下的全部都是書，可憐他的小廝墨書隻得在外吹冷風。

 

一路走走停停，嫡姐每隔幾日就烤雞，撒上她秘制的調料，香S個人。

 

就連悶在馬車上看書的大哥都會悄悄下車啃雞腿。

 

【這啥味，這麼香。】

 

【那吃得滿嘴是油的醜丫頭怎麼這麼熟悉。】

 

腦中傳入男子的聲音，我四處張望，看向後方那輛敞開的馬車，裡面坐著兩個男人。

 

【哎喲，這不是菊花丫頭嗎？】

 

聲音很囂張，是那陰魂不散的六皇子。

 

好好的皇子不當，跑出來幹啥，幹啥！

 

【小丫頭，又罵我，找S是不是。】

 

喲嚯，還在心中警告我。

 

【找打。】

 

這烤雞好香。

 

我不回應他，努力在心中想烤雞有多美味。

 

他果然上當。

 

【我倒要嘗嘗有多香。】

 

比他快一步的是位白衣男子，就那麼一瞬，嫡姐剛烤好的第二隻烤雞就到了他手中。

 

「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