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對嫡姐點頭致謝。

在我以為嫡姐要發作之時，嫡姐隻對他輕輕一笑：

 

「烤雞能入公子口腹，那是它的榮幸。」

 

來人，救命，有誰綁架了我嫡姐的腦子。

 

我手中的雞翅不香了，大哥手中的雞腿落地了。

 

我倆默默對視，這還是我們那無理都要鬧三分的嫡姐（大妹）嗎？

 

愣神之際，不合時宜的聲音傳入。

 

【有趣，有趣，我就說小師叔為何拖著我出京。】

 

【原來是惦記上別人的烤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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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當行走的錢袋子，真有他的。】

 

【可是打又打不過，能怎麼辦，當唄，不就冤大頭嗎？】

 

笑S，他內心戲真多。

 

【不對，小丫頭，呵呵，壓制我，想得美。】

 

他內心戲越發離譜，我根本不能理解他的天馬行空。

 

拿著烤雞的男人道謝之後就上了不遠處的馬車。

 

六皇子沒下車，他在車內忙著吃烤雞。

 

【烤得不錯，下次繼續。】

 

他的心聲在馬車漸行漸遠中消失了。

 

嫡姐見馬車走遠，深呼吸一口氣說：

 

「第十五隻烤雞了，再烤十五隻就成。」

 

她拿出手帕擦著我嘴邊的油。

 

「阿栀，你放心，我用三十隻烤雞庇佑你。」

 

我用力點點頭，嫡姐不會騙我，她說什麼都對。

 

這隻烤雞隻是小插曲，大哥難得離開他的馬車，跳上我們的馬車訓斥嫡姐。

 

「姑娘家，怎能與外男隨意拉扯。」

 

「這要是傳出去，你還要不要名聲？」

 

「你就不能學學阿栀，多懂事啊，是不是啊，小阿栀。」

 

回應大哥的是嫡姐的幾個大白眼。

 

「阿兄若是想要書本完好無缺回到京城，還是少說兩句。」

 

「我怕袖中火折子不小心在阿兄馬車裡點燃。」

 

大哥愛書如命，自然受不得心愛之物被如此對待。

 

「唯小人與林妍難養也。」

 

說完大哥逃也似的下車，去守著他的那些書本去了。

 

「是人就有弱點，栀子，學著點。」嫡姐說得對，我得學著點。

 

5

 

江南好，江南俏，春江花朝看江南。

 

江南果如詩中所寫，水鄉人家，沿江而居。

 

嫡姐舒展腰肢，拉著我去遊船。

 

「這才是真正的古鎮嘛。」

 

嫡姐的話莫名其妙，小鎮明明就剛修不久，哪裡是古鎮了？

 

不過嫡姐自小如此，我倒是沒多想。

 

南邊對女子束縛不嚴，兩岸有很多女子支起小攤賣些小玩意。

 

大哥怕我們二人胡鬧，讓墨書守著他的馬車，隨我二人同遊。

 

嫡姐看啥都稀奇，買買這，買買那，船工看得咋舌。

 

「北邊來的大家閨秀嘞，咋啥都買嘞。」

 

嫡姐不理他，反正上船之前就包了他一天，帶我們隨意遊玩。

 

直到黃昏，嫡姐才戀戀不舍讓船夫帶我們回碼頭。

 

「若不是天不等人，我定要逛它三天。」

 

嫡姐一向言出必行，她下船又包了船夫兩天，讓他帶我們領略江南風景。

 

船夫笑得合不攏嘴，咬了口嫡姐遞給他的碎銀。

 

「要得，要得，要不到這麼多嘞。」

 

「無妨。」

 

嫡姐和我空手下船，大哥和船夫在我們身後提著大盒小盒。

 

我可憐的大哥，劍都沒握過的手，被這些盒子勒紅了。

 

夜間，我們找了個好點的客棧要了幾間上房。

 

嫡姐買的新奇玩意全部打包放在馬車內由侍女看管。

 

大哥心疼他的書，讓侍衛一箱箱搬去他房中。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放了不得的絕世珍寶。

 

夜間，我和嫡姐睡一張床。

 

我自小聽力靈敏，有點聲響就睡不著。

 

隔壁屋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隔壁住的正是大哥。

 

「阿姐，阿兄那邊有情況。」

 

我搖醒睡得正香的嫡姐。

 

嫡姐揉揉眼，仔細一聽，眼中立刻清明，拿起她放在一邊的鞭子就向門口走去。

 

我隻好起身，披著外衣，拿起披風，隨著長姐出門。

 

長姐出門快，竟連外衣都沒穿。

 

「主意打到我這裡，膽子不小！」

 

隻聽長姐一聲呵斥，隔壁噼裡啪啦一通響，很快恢復平靜。

 

這番吵鬧，自然驚動了客棧其他客人。

 

有人好奇，點著蠟燭透過門縫看熱鬧。

 

我趕緊上前給滿是怒氣的嫡姐披上披風。

 

女子名節重要，可不能被外人看見。

 

被長姐抽倒在地的人委屈極了。

 

「我要知道箱子裡隻是破書，我還偷個屁！」

 

「就沒見過把書看得這麼重的貴公子！」

 

小二打著燈籠上樓，拿起手中的繩子把地上二人捆了個結實。

 

「明日一早，小的就將這二人交給官差，客人早些歇息。」

 

小二忙活完，打著哈欠，一臉諂媚。

 

大哥還未醒，嫡姐眼刀一掃，那兩人連連告饒。

 

「女俠，女俠，那位公子隻是中了迷藥，晚些自然會醒。」

 

嫡姐這才揮手，讓小二帶人出去。

 

「書呆子，讓他長些教訓，才知世間險惡。」

 

嫡姐撲哧一笑，指著熟睡的大哥笑個不停。

 

她使壞，叫醒墨書，把大哥裝滿書的箱子搬上馬車。

 

第二日一早，醒來的大哥在隔壁翻箱倒櫃，嫡姐被他吵醒，呵欠連天。

 

「我書不見了！全不見了！」

 

一向處事不驚的大哥在隔壁房發出少有的驚呼聲。

 

墨書搬了書後就在馬車守著書睡，並未上樓，大哥隻好敲響我們的房門。

 

我開門時正好聽見路過的客人和同伴說話。

 

「可惡賊人還偷書。」

 

大哥滿臉生無可戀。

 

「所以，昨夜他們把我的書和墨書一起偷了？」

 

我正想解釋，嫡姐先我一步開口。

 

「讓你寶貝得跟啥似的，不偷你偷誰。」

 

說完就拉著我下樓，不理在我們身後魂不守舍的大哥。

 

還好墨書見我們下樓時沒看見自家主子，忙迎了上去。

 

大概是他與大哥說清楚了，大哥下樓時步履輕松，路過嫡姐還低聲訓斥句調皮，說完就樂顛顛地上馬車看書去了。

 

6

 

遊了三天船，嫡姐才記起此次來江南的正事。

 

她是打著見族人的借口下江南的，我們自然要去見族人。

 

爹爹是耕讀出身，林家族人多居住在鄉野。

 

路過一片叢林，我腦中又有聲響傳入。

 

【真搞不懂小師叔幹嗎要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該S的鳥，在我頭頂拉了，啊啊啊，弓箭呢，在哪裡？射S你。】

 

「嫡姐，六皇子他們在不遠處。」

 

我抬頭，和嫡姐對視。

 

「我知曉，我讓他們在這等的。」

 

嫡姐好不得意，翻出自己隨身帶著的盒子，裡面是烤雞的調料。

 

「還差五隻雞，你等著，靠山要穩了。」

 

嫡姐又在打啞謎，我隻得由著她，跟著她下馬車。

 

雞是從集市上買的，小販早就把雞清理幹淨，嫡姐把清理好的雞放在架子上，生火翻烤。

 

「這不是小側妃嗎？」

 

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前面傳來，我和嫡姐都抬頭。

 

穿著一紅一白的兩個美男緩緩而來。

 

白衣勝雪是六皇子嘴裡的小師叔，紅衣搔首弄姿的是六皇子本尊。

 

【烤雞妹也在啊。】

 

「阿姐，他說你是烤雞妹。」

 

嫡姐雙手一抖，雞掉入火堆。

 

冷臉白衣男子快速上前拾起烤雞，用嘴吹了吹。

 

「還能繼續烤。」

 

嫡姐衝他甜甜一笑：

 

「公子，還有五隻。」

 

白衣男子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師叔什麼情況，從沒開竅的他不會是看上烤雞妹了吧？】

 

【別啊，我那高不可攀的小師叔要一去不復返了？】

 

仗著嫡姐在身邊，我不怕他，心中回懟他像隻烏鴉一樣惹人煩。

 

【小側妃，我回宮就和你議親，接回皇子府好好折磨你。】

 

「阿姐，他說要娶我回去折磨我。」

 

嫡姐磨牙，手中的烤雞轉得飛快。

 

那冷臉白衣男子看得心驚肉跳，連連讓嫡姐轉慢點，再轉慢點。

 

然後抽出劍柄，抬手就往六皇子身上打去，打得六皇子抱頭亂竄。

 

「小師叔，你不做人！」

 

六皇子被打得亂叫。

 

「美食面前，休得聒噪。」

 

小師叔一語道破殘忍真相。

 

「命定之人，休得嫌棄。」

 

說完這話，他還用劍柄指指我。

 

啊呸，誰願和他做命定之人。

 

這該S的互讀。

 

我跟六皇子相互嫌棄，各自瞥了對方一眼，他一溜煙就跑到了遠處。

 

隻要我倆隔得遠，就互讀不了心聲。

 

此法甚妙。

 

烤雞吃完，小師叔就走了。

 

等他們走遠，我在嫡姐旁邊好奇地問她：

 

「長姐心悅六皇子的小師叔？」

 

嫡姐一愣，隨即開口：

 

「想啥呢，我還小，沒想到那方面去。」

 

我看向嫡姐，哪裡小了，明明比我大一歲！

 

大哥慢悠悠開口：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兒家，胡亂談些什麼。」

 

嫡姐二話不說，抽出一根正燒著的火棍就往大哥馬車方向走。

 

大哥忙起身攔住嫡姐。

 

「哎哎哎，我還未說完呢，家中父母開明，兩情相悅，他們也會通融的。」

 

就沒見過大哥這般雙面的人了。

 

7

 

一路打打鬧鬧，總算到了林家村。

 

村裡靠山，族人安居樂業。

 

我們第一時間先去拜訪族長，大哥被族長帶去祠堂祭拜。

 

我和嫡姐被一群年長婦人包圍。

 

她們眼中有羨慕，有好奇，更多的是驚喜。

 

人散後，嫡姐懶散地倒在榻上。

 

「還好沒在阿爹考上前過來。」

 

嫡姐又在說莫名其妙的話。

 

大哥傍晚才回到族長家，一個大男子，淚眼婆娑的。

 

「族中好些孩子還未曾開蒙。」

 

「爹爹是耕讀之家，我以為人人都能讀書。」

 

我們計劃是待三日就走，這三日大哥每日都去城中找夫子。

 

最終拐了個秀才來族中當夫子。

 

他用他那些孤本引得秀才前來。

 

走前，大哥把他那幾箱書捐給族中，當然，除了那幾本他愛不釋手的孤本。

 

他和秀才連夜把那幾本孤本抄寫一遍。

 

至於秀才的束脩，大哥是當著族中眾人的面給族長三百兩白銀，用於夫子束脩。

 

這三百兩是大哥全部的私房錢。

 

沒了書的馬車空蕩蕩的，還沒等墨書搓手進馬車呢，族人拿著家裡的吃食之類的就來了，塞滿大哥半個馬車，墨書又隻能坐在馬車外，和車夫做伴。

 

江南雖好，可我想家了，想嫡母和爹爹了。

 

嫡姐亦是。

 

最反常的是大哥，他不再在馬車裡看書，反而打開車簾，一路吹著冷風，看著前方景色。

 

8

 

我們沒有成功回京，馬車行駛到半路，被劫持了。

 

準確來說，不是劫持，一群藍衣人迷暈我們，把我們帶上了山。

 

【那不是我小側妃的車嗎？】

 

我人還未清醒，腦中就傳來聲音。

 

這，六皇子也被綁架了？

 

我輕輕拍打腦袋，搖晃著打開車簾，和六皇子的目光撞個正著。

 

【不是吧，不是我所想的吧！】

 

【不要啊，趁著小師叔沒察覺，我得把他們送下山。】

 

「三師兄。」

 

駕著我們馬車的白衣男子和走過來的六皇子打招呼。

 

「嗯，這是幹嗎？」

 

男子回他：

 

「小師叔吩咐，我等不知。」

 

「哦~我來吧。」

 

六皇子上前，趁那人不防備，一手刀劈暈了他。

 

「走走走，我先送你們出山。」

 

他把人放在地上，拿上馬鞭一邊抽馬，一邊對我說。

 

「去哪裡？」

 

身後傳來一道冷冰冰的男聲。

 

【完了，被發現了。】

 

「當然是把馬車駕到馬棚去。」

 

六皇子笑得一臉諂媚。

 

【來得真及時，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他可真慫。

 

來的人是小師叔，他讓人把還在昏睡中的嫡姐和大哥送去客房躺著，我跟著去陪嫡姐。

 

三刻鍾後，嫡姐醒了，我將知曉的告知她，她一看我就一副了然的表情。

 

「果然男人的胃不能隨便徵服，一不小心就徵服了他的心。」

 

嫡姐無聊地摳手指。

 

我們三人今日吃的烤雞被下了迷藥，我吃得最少，大哥吃得最多，他醒得最遲。

 

他醒後，就有人引著我們去見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