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開始兩人低語,隻隱約聽到幾個詞,後面李言突然抑制不住高聲道:「你竟然一個人都不帶跑出來!」
裴懷之冷冷道:「我本就是出來考察江南一帶我裴家生意如何打入市場,一個人還是一群人有什麼區別?」
每個字清晰落入耳中,懂了,這是我可以聽的。
李言似乎是有氣,重重往床上一坐,有點氣呼呼,「我本是想在範陽多留幾日,聽聞有遲晚的消息,」又站起身來,兩隻手帶有點力道但又小心地一拳又一拳砸向裴懷之胳膊,像是撒嬌,「收到你的消息又趕緊跑了過來,就怪你,我媳婦跑了你要賠我。」
裴懷之:「別惡心我。」
6.
這是我可以看的嗎?我與裴懷之對視一眼,趕緊移開視線。
李言走時還跟我打了聲招呼:「小美人,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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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個禮,裴懷之解釋道:「他沒有什麼惡意的,自小性子就是這樣,比較跳脫。」
「也沒什麼世子架子。」我淡淡笑道。
兩個人開始你一搭我一搭地聊了起來。
裴懷之原來是裴氏旁支,家中做了點生意,涉及的領域較多,想再擴大市場,於是來江南一帶考察一下,看看有沒有這個可能。
聽聞我是沈枝懿時,裴懷之莊重地行了個禮道:「早就聽聞汝城沈家小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且興辦了汝城女子學堂,讓女子也讀書認字,學醫學技。」
「裴公子過譽了。這些事情,是我阿娘在時就在做著的,我不過是接了過來。」
「令堂是位令人敬重的女子。」
又聊了一陣子,裴懷之突然鄭重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沈小姐可否答應,若是為難的話,沈小姐可拒絕。」
「救命之恩,當竭力相報,裴公子請說。」
「出去之後,沈小姐可否帶在下在城中逛逛。本地人更加了解當地。」
不是什麼大事,我一口答應了下來。
又三天過去了,聽聞方強被罰軍棍二十,而知縣江春景寫了罪己書認錯。
那些農戶都被放了回家,我和裴懷之遲遲沒有動靜,其間隻有竹青過來給我送了點換洗衣物,承的江春景的情。
自古一地的官商關系,都是官府管轄但又一定程度上依靠我們,所以不是什麼大事情的話,江春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比如他雖然極力反對我興辦女子學堂,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建學堂走手續時沒有為難過我,是一位公私分明的好官。
第七天,不止我沒被放出去,汝城的一些糧食大戶的家眷也被關了進來。
那些女眷何時見過如此場景,牢房開始充斥著哭鬧聲。
「老爺救我啊!」「我沒犯事啊!」
他們動手了。
7.
我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盤算該如何應對。
名下米鋪佔產業的十分之四,都是從沈家的田地裡直供的,減去了中間差價,於是獲利可觀。
如今改稻為桑鬧出這麼大動靜,對於犯事的人,板子高高拿起,輕輕落下,看來是鐵了心要落實。
民不與官鬥,如今想的就是如何爭取最大利益。
裴懷之見我皺眉,問道:「可是太吵了些?」
我笑道:「無妨,更鬧的場面我都見過。在我雙親去世那年,頭七還沒過,大房帶著旁支想來分財產。」
記憶開始飄忽,原來那麼難的日子我都挺過來了啊。
「人高馬大的一群人。我跪在父母靈前,還未脫孝。他們步步緊逼,見我咬口不同意,一群人又吼又鬧,喊打喊S的,那動靜,可比現在大多了。」
裴懷之聞言緊皺眉頭,眼神復雜地看著我,似乎是驚訝,又好像是……憐惜?
我驚覺自己對他說得太多了猛然住了嘴,切勿交淺言深的道理,時常說給竹青聽,怎麼自己就忘了。
那些家眷喊累了,安靜了一陣子,突然有人驚呼:「夫人,是你呀?」
我以為叫的別人未曾理睬,直到裴懷之喊我一聲,我才順著望過去,是在胭脂鋪碰上的那位婦人。
那位婦人在我對面牢房,見我看過來,十分熱烈地打招呼:「夫人是哪位府中的家眷?」
「欸,旁邊想來便是夫人的夫君吧,兩人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是頂頂的好顏色。」
裴懷之言語中帶笑回道:「這位夫人謬贊了。」
我一臉疑問震驚地看向裴懷之,不懂他為何將錯就錯認下我倆的關系。
裴懷之低聲解釋道:「你忘了你的脂粉怎麼賣出去的了?」
差點忘記了這一茬,好的,看在銀子的份上。
還未等我開口,那位夫人又自顧自地道:「我是城西陳家的大房媳婦李氏。隱約聽說是官府想買我家的田地,我家老爺和其他幾位糧食大戶不同意,於是就將我們這些家眷抓了進來。」
8.
果然是在行動了,先拿我們開刀,難怪遲遲不放我出去。
裴懷之沉默了一瞬,又低聲問我:「沈小姐,對於改稻為桑的國策如何看待?」
我咬唇,一Ŧũₛ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復,是說內心真實想法,讓他說給隴西郡王世子李言去聽,還是冠冕堂皇地說些套話不給自己惹禍上身?
裴懷之見我沉默又道:「沈姑娘,我是你值得結交的朋友,可否信我?」
我當然不信,才認識幾天的人,如何能信?
「改稻為桑,朝廷的考量大約是填補國庫。去年的蝗災造成國庫虧空,而絲綢可以高價轉賣他國,利潤可觀。」裴懷之開始自己分析道。
見狀,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國策想來自有它的道理和考量。我一介商人,自然是應該毫無理由地支持。隻是,國策落到郡縣時,是否應該因地制宜地有些許變動,才能適應各地?
「江南這一帶,極適宜種植水稻,有天下糧倉的美稱。
「如今一聲令下,下了任務要改一半的稻田為桑田,請問要如何改?哪一半改哪一半不改?標準是什麼?又如何安置那些失了土地的農戶?
「改稻為桑,賦稅不增加,但利潤卻多了三成,讓那些絲綢大戶如何不心動,如何不想盡可能地以最低的價格流轉土地?」
裴懷之沉思不語,良久開口道:「一半的稻田改為桑田?據我所知,江南這一帶的任務,是改糧食產量最低的那兩成,且不可低於最低轉讓價格,除非是另外協商。」
我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9.
李言這時風風火火進來了,朝著裴懷之道:「兄長,我叫你兄長,你什麼時候出來?」
裴懷之瞥了他一眼道:「世子言重了。」
話雖客氣,語氣卻隱約透露著不客氣。
李言大大咧咧道:「莫非是旁邊小美人陪著你,懷之你樂不思蜀?」
樂不思蜀是這麼用的?我挑眉。
裴懷之警告地看了李言一眼,李言趕緊賠罪:「沈姑娘見諒。」
我開口嗆了他一句:「能屈能伸,不愧是世子。」
冒犯我兩次,我回他一次,也算扯平了。
家眷進來後,我這邊遲遲沒有動靜,裴懷之也一直被關在隔壁。
李氏知道了我是沈枝懿後,我向她道歉欺瞞了她。李氏倒也是爽快人,大手一揮道:「沈姑娘,你推薦的那套保養用品確實好用,我呢,也就不同你計較了。」
許是牢中日子無聊,被關了兩天後,李氏又不改八卦本性,且自來熟得很快,「枝懿啊,我年長你幾歲,你就稱我一聲嫻姐姐吧。」
我無奈地稱呼了一句:「嫻姐姐。」
李嫻見我回應,問起了我和聞禮之事,此時離退婚不過月餘。
見我不語,李嫻開始怒罵聞禮是個負心人,高中之後就拋棄糟糠之妻。
見裴懷之望過來,我不由心虛,趕緊解釋道:「還未完婚的,隻是有婚約,嫻姐姐。」
「那也不行!剛開始傳言沈家小姐貌醜無比,性格強勢,沒承想傳言竟如此失真。要我是男子,有此等有才有貌的妻子,躲在被窩裡笑還來不及。」
「你說是吧,懷之?」李嫻又朝著裴懷之道。
原本以為裴懷之這樣的人不會與別人闲聊,更加不會接話的,沒想到裴懷之不僅接話還開了個玩笑:「那我不會躲在被窩裡笑,我會在街上笑,讓大家都知道我得了這麼位好娘子。」
李嫻眼神不懷好意地在我和裴懷之身上來回轉了轉,隨後又笑道:「有緣人自會相逢相知。」
10.
有人劫獄,且牢中走水了。
我跟著這些家眷往外跑時,還沒反應過來,李嫻和裴懷之一左一右地拉著我跟著人群往外跑。
太平盛世,這等事情,若是傳了出去,知府都得進京請罪。我居然還有闲心想這等事情。
李嫻見裴懷之護著我,幹脆一撒手朝前跑了,跑之前還給了我一個「抓住機會」的眼神。
裴懷之半抱著我前行,到了外頭監牢已經是火光漫天,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外圍圍著一圈官兵。
裴懷之臉上不知道哪裡碰到了灰,我瞅著他打趣道:「平時瞧著你十分清冷,如今臉上沾了點灰,倒是生出些許人間煙火氣息。」
李嫻湊過來開玩笑道:「枝懿,你個小沒良心的,人家懷之可是為了護著你才如此的。還不快給人家擦擦。」
我尋思著這恐怕不妥,看向裴懷之時,發現他目光定定看著我,一副要我給他擦臉的架勢。
還沒等我想出個結果,李言火急火燎趕來,一把抹掉了裴懷之臉上的灰,上下打量道:「懷之,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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