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吹紅了我的眼:「謝寂,你不要逼我!」


 


謝寂將劍尖拔出,輕而易舉便將我手中劍奪走,扔在了地上。


24.


 


缺口的明月高懸,冷清孤寂,散出一層朦朧柔光。


 


男子朝我走近,步伐沉穩,卻好似一步步踩在我心尖。


 


然而下一刻,谷間倏然回響起一陣狼吟。


 


瞬息之間,謝寂臉色驟變,長臂將我一帶。


 


「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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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而耳邊響起一道牙尖滲入血肉的脆響。


 


謝寂悶哼一聲,使力將我推開。


 


我意識到什麼,陡然回身,隻見身前一獨眼惡狼撲在謝寂身上,正撕咬著他的手臂。


 


謝寂手臂青筋暴起,狼牙又陷入皮肉三分,暗紅鮮血沒入玄色衣袖中。


 


山林間忽起輕風,樹葉沙沙作響,惡狼耳警覺地轉動。


 


我看準惡狼身後的積水潭,抬手扔出一個石子。


 


水花脆響引得惡狼猛然轉頭。


 


就在此刻,我提著長劍撲上前。


 


劍鋒穿透蓬松狼毛,劍尖瞬間沒入狼頸三寸,腥熱的液體噴在我臉上。


 


惡狼感受到疼痛,爆發出駭人力氣,狼嚎著將我與謝寂甩了出去。


 


謝寂墊在我身後被撞在山間青石上,吐出一口血來。


 


眼見惡狼朝我與謝寂撲來,我胡亂摸到半截枯枝,在惡狼撲上來那刻刺入它冒綠光的獨眼中。


 


趁仰著頭惡狼痛苦吼叫,謝寂染血的手握住我執劍的手。


 


兩道力疊在一處,劍身猛然穿透惡狼咽喉。


 


狼身轟然倒地。


 


看著地上的屍身,我迅速平復心緒,回身焦急望向身後男子。


 


「謝寂!」


 


25.


 


方才那一擊似乎用盡了謝寂所有的力氣。


 


他滿身血汙,闔眼靠在青石上沒有半絲反應。


 


我心驟然停了一瞬,顫抖著湊上前去聽他的心跳。


 


當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動後,我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帶去藥醫谷。


 


薛神醫為謝寂處理傷口時,我在一旁緊緊看著。


 


薛神醫口中念叨:「你們這群娃娃整日打打SS沒停,一點兒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等老了有你們好受的。」


 


我出聲問道:「神醫,他……傷得重嗎?」


 


薛神醫沒好氣道:「重S了!這小子不僅胳膊要廢,人也馬上要斷氣!」


 


我聞言心中一緊,手心沁出冷汗。


 


「姐姐別怕,我祖父嚇唬你呢。」


 


門口出現個與阿瑤一般大的小姑娘。


 


她遞給我一杯水,又朝謝寂那處看了一眼,笑道:「這哥哥傷得是有些重,但我祖父一身的本領,不出十天半月便能令他好全。」


 


薛神醫轉頭瞪一瞪那小姑娘:「小孩家家的這麼晚不睡,跑這湊什麼熱鬧?熬夜長不高哈。」


 


小姑娘扭頭撇撇嘴,跑了出去。


 


我心中安定了些。


 


薛神醫處理完後,出了廂房。


 


夜已深,房中隻餘我與謝寂。


 


我走到榻前。


 


男子眉心蹙起,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我俯身,抬手替他撫平。


 


而後,將先前落在山谷的骨哨放入他掌心。


 


這麼重要的東西,該收好才是。


 


又定定看了他片刻。


 


我轉身,準備離開。


 


從謝寂出徵那日我便想明白了。


 


我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26.


 


「阿眠這是要丟下我嗎?」


 


謝寂不知何時醒了。


 


他聲音虛弱,淡淡傳入我耳中。


 


我腳步一頓。


 


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接著一道力將我拉入懷中。


 


我正要掙開,謝寂倒吸一口涼氣。


 


他呼吸灑在我頸後:「阿眠,我疼。」


 


我不動了。


 


「方才,我做了個可怕的夢。」


 


謝寂啞聲道:「夢中,我持箭S了你。」


 


「夢到這一幕時,我心痛得厲害。」


 


一滴淚落在我頸後,燙得我心顫。


 


「不是夢。」


 


我平靜道:「謝寂,這是我們的前世。」


 


面前人身形一僵。


 


「前世,是你S了我,阻了我的復仇路。」


 


腰間的力道松了,謝寂怔怔望向我,眼中盡是破碎的光。


 


「竟是如此……」


 


他掩面跪下,顫聲道:「阿眠,對不起,對不起……」


 


我垂眼看著他:「不必道歉。」


 


「這一世,我亦利用算計了你。」


 


「我們兩清。」


 


「不!」


 


謝寂起身,他眼眶通紅盯著我看:「不能兩清!」


 


「阿眠,我不信你對我沒有半分情意。」


 


我笑得蒼涼:「有又如何?」


 


「我們之間橫亙了太多,就算兩相情意也跨越不了。」


 


他逼視我:「你如何知曉一定跨越不了?」


 


「阿眠,我說過,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我根本不在意你利用算計我。」


 


我袖袍下的手緊了緊。


 


他姿態近乎卑微:「那你呢?」


 


「阿眠,你是否怨我曾S過你?」


 


我扭頭避開他的視線:「自是怨的。」


 


「若是如此。」


 


謝寂拿起一旁的劍,將劍尖對準自己後,劍柄放入我手中。


 


「阿眠也S我一次好了。」


 


27.


 


我怔怔看著劍,咬牙將它提在半空一劃。


 


謝寂的一縷墨發落在地上。


 


我扔了劍:「饒是如此,你我仍無可能。」


 


「為何?」


 


我透過窗望向窗外的明月,緩聲道:「我是弑君的罪犯,你同我在一起便不清白了。」


 


「弑君又如何?」


 


謝寂柔聲道:「一個牲畜不如的傀儡,阿眠S了便S了,就當是為天下人積福。」


 


我皺眉:「可你上一世……」


 


「若我知曉那人是阿眠,箭矢便朝那牲畜射去了。」


 


謝寂再次將我擁入懷中,輕聲道:「阿眠,我始終同你站在一處。」


 


「別將我推開,好不好?」


 


我沒應聲,而是問他:「那你今後在朝堂上,該如何自處?」


 


謝寂道:「那便不處。」


 


「權勢從不是我想要的,它唯一的作用便是用來保護我愛之人。」


 


「阿眠,我能護住你與阿瑤便已足矣。」


 


我抬手輕輕攥住了謝寂身側的一小片衣衫布料。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拉住我的手,帶至他腰後。


 


而後緊緊覆住。


 


他吻了吻我的發頂,強勢道:「阿眠,今後你的仇與恨,亦是我的。」


 


「不許瞞我。」


 


28.


 


十日後,謝寂的傷好全了。


 


回到京中的第二日,他不顧朝臣反對,將老皇帝生前作的惡昭告天下。


 


一時間,坊間亂成一鍋粥,民憤衝天。


 


受過其害的百姓成群結隊將大理寺圍得水泄不通。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安排屬下指揮百姓排好隊,而後拿過紙筆一一記下他們的案情。


 


老皇帝雖S了,可他們曾失去至親的痛卻如何都彌補不回來了。


 


我於深夜,將老皇帝的屍骨掛在了城牆上。


 


翌日,百姓紛紛拿著爛菜葉與臭雞蛋朝屍骨扔去。


 


此時,朝廷內氣氛更是焦灼。


 


上了年紀的老臣接受不了皇室名聲遭此敗壞。


 


他們怨謝寂擅自毀了大周皇室的名聲。


 


為此, 拉幫結派一齊對謝寂發起聲討, 誓要革了他這攝政王之位。


 


然而,老皇帝S後, 因其無子嗣繼承皇位, 皇位懸空。


 


謝寂掌著獨一份的大權,轉頭便治了他們個結黨營私之罪。


 


老臣聞此噩耗紛紛嚇得胡子一抖, 再不敢多加言語, 開始議論新帝登基一事。


 


他們對謝寂道:「殿下是長公主膝下所出,是如今再好不過的皇位人選。」


 


謝寂冷笑著看他們在自身利益受到脅迫後諂媚的嘴臉, 轉頭從皇室宗族中精心挑了個出來繼承大統。


 


他花了三年時間陪伴小皇帝成長。


 


這三年,大周與突厥立下通商和約, 我繼續於二者之間行商。


 


每月與謝寂多則見三面,少則一面都不見。


 


阿瑤漸漸從那場噩夢中走出來, 主動去了太學, 每日聽太傅傳經授道。


 


三年後, 謝寂離了官場,成了無俸祿可拿的闲人。


 


深夜, 紅燭帳暖, 我將他按在榻上。


 


累了一場後,我癱倒在一旁。


 


「阿眠。」


 


身旁男子突地喚我。


 


我偏頭看他:「怎了?」


 


謝寂掀開被褥,身上的曖昧痕跡霎時一覽無餘。


 


他朝我靠近,語氣頗有些委屈:「你何時給我個名分?」


 


我頓了頓, 不解道:「這很重要嗎?」


 


「當然!」


 


謝寂一臉傷懷埋在我頸間:「你今日必須給我個答復。」


 


他悶聲補道:「我入贅的嫁妝都備好了。」


 


我親了親他以示安撫, 而後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按照行商日程,恐要明年才能有空闲。


 


我問道:「明年春我們成婚如何?」


 


謝寂抬眼,黑眸盈盈望向我。


 


我立馬改口:「那……便今年冬?」


 


謝寂這回滿意了,拉著我的手問:「阿眠休息好了沒?」


 


我道:「還好。」


 


謝寂伸手將我攬到身上, 低哄道:「那便再來一次好不好?」


 


我俯身吻在他眉眼, 輕聲道:「好。」


 


很多很多年後。


 


我帶著謝寂穿過漫天黃沙的沙漠,去了一趟於阗。


 


在那裡。


 


我見到了多年前,那位眼含慈悲的老和尚口中,恢弘莊嚴的神佛。


 


番外  前世沒有阿眠的謝寂


 


謝寂成為攝政王後, 食指上多了個玉扳指。


 


那玉扳指中鑲嵌著一枚銅錢。


 


是他在鬥獸場時,權貴們作賭扔在他身上的。


 


那時, 這一枚枚銅錢堆起來的權勢,將他推入惡獸所在的籠中。


 


每一次與獸的搏鬥,他都陷入生S未卜的深淵。


 


一次又一次。


 


他明白了權勢的好處。


 


他開始渴望擁有權勢。


 


後來, 他如願踩著仇敵的屍身登上高位。


 


他站在名利場中央,手握最大的權勢。


 


他操控傀儡皇帝, 玩弄人心, 權傾朝野。


 


可日復一日, 他卻開始感到厭倦無趣。


 


才知, 權勢所在之處,不過是更加優雅的鬥獸場。


 


他曾窮自己所有之力逃離的煉獄, 始終桎梏著他。


 


再後來, 政權更迭, 他S在亂刀之下。


 


臨S前一刻,他腦中走馬燈閃過種種景象。


 


最後定格一幕。


 


是宮宴上,箭矢射出後, 那紅衣女子倒地前朝他投來的一眼。


 


那眼中含著鮮活的恨意,讓他平靜許久的心泛起一絲漣漪。


 


隨後,黎明的號角吹響。


 


他含笑闔上了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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