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快過年了，我跟嫂子正在上大學的女兒借了兩本書看。

卻被老公毫不留情的諷刺挖苦。

「裝什麼裝，你一個小學畢業的半文盲，學什麼大學生，安分守己伺候公婆和孩子，當一個出色的莊稼人才是你該做的事！」

此時，鍋裡是一家五口人的飯菜，八歲的兒子正趴在地上彈著玻璃珠。

老公坐在餐桌旁，剝著花生米，抿了一口酒，將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去給我拿點酸菜，一天天穿個大紅衣服，也不嫌敗興！」

我難受的揪著衣角，認命的去拿角落裡的那壇酸菜。

眼淚止不住的流，此時的我感覺自己和身後的世界格格不入，靈魂無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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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飯桌前，我假裝無意間和雷兆豐提出年後想要去找份工作。

誰知，他直接站起身，衝著我的腦袋扇了過來。

「王雪華，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家裡缺你吃缺你穿了？你去工作，孩子誰管，果園誰管！」

說完，衝著地上啐了一口。

一旁婆婆正在給兒子夾著飯菜，白了我一眼。

「這女人就得安守本分，心野了，家就留不住了，還真以為自己多看了兩本書，就成白天鵝了！」

我留著眼淚，捋了捋被雷兆豐弄亂的頭發。

一聲不吭，想要繼續吃飯，卻沒想到雷兆豐仗著自己喝多了，脾氣上來，直接衝進屋子將侄女給我的那兩本書撕了個粉碎。

我起身急忙衝進屋內，想要攔下，卻還是晚了一步，兩本書被撕的粉碎，包括我那可憐的一點夢想。

大嫂一家人經濟條件很好，縣城有房子，每回回來都會去縣城住。

大年三十這天，大嫂一家人回來村裡，大包小包好不熱鬧，公婆見了很是熱情的將人招呼進屋裡。

「雪華，去給倒點茶水，就用我買的最貴的那個茶餅泡。」

那個茶餅，是我用雷兆豐的錢買回來孝敬公公的，當時，他發現自己口袋裡少了錢，又看到我買的茶餅二話不說直接上腳將我踹倒在地。

罵我不知廉恥偷錢，然後罵罵咧咧的將茶餅拿在手中，自己孝敬給了公公。

我很聽話的泡好了茶，一旁的老公又開始指使我。

「你去拿點水果幹果，大嫂她們回來，你一點禮數都不懂，不知道提前準備吃的嗎！」

一旁的大嫂站了起來，走過來拉著我的手。

「我和雪華去拿，你們先聊著。」

「大嫂，你不用去，就讓她去就行了，一個莊稼地裡的農婦，也就會幹點這事了，我們喝點茶敘敘舊，不用管她。」

就在這時，大嫂的臉色有些不悅的沉了沉，畢竟大過年的，也沒當場發脾氣。

直接拉著我一聲不吭去拿水果了。

「雪華，平時，家裡人就這麼對待你的嗎？你怎麼一聲不吭？」

大嫂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疑惑的問我。

2.

我苦笑著，心裡滿是酸澀。

「我一個莊稼人，除了幹點家務，種地，也沒有能做的事了，不像你們，是做大買賣的人。」

「那你問小漾借書做什麼，我想，你心裡的想法肯定不是這樣的吧。」

我的眼眶微紅，眼淚止不住的流，察覺有些失態，急忙用衣袖擦了擦。

「我一輩子沒怎麼念過書，唯一就是認識幾個字，我就想看看書，這輩子我沒出過村子，想著看看書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嫂子握著我的手沉默片刻，問我願不願意年後去縣城上班。

我搖了搖頭，有些絕望的說道。

「雷兆豐他不會同意的。」

說完，我掀起衣袖，露出手臂擦破的傷口。

嫂子是個聰明人，一看到傷口什麼都明白了。

她沉默著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和我一起回到客廳。

「雪華，廚房餃子快熟了，你去看看，然後炒幾個菜，吃完午飯就去準備晚上的年夜飯吧，你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菜做的要清淡一點，他們愛吃清淡的。」

我看著雷兆豐和他們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嗑著瓜子，看著電視，地上瓜子皮扔的到處都是。

一聲不吭的打算去廚房，卻被旁邊的大嫂拉著胳膊。

「媽，雪華她一個人怎麼能做得了這麼多活兒，要不你也進來幫幫忙，咱們給雪華打打下手。」

說完，嫂子又衝著她老公喊。

「雷兆明，你去買點雞蛋去，家裡沒雞蛋了。」

看到嫂子指使著雷兆明幹活，一旁的雷兆豐滿不在乎的攔著正要起身的大哥。

「嫂子，買雞蛋這事兒就讓雪華去就行，她最會挑雞蛋了，男人怎麼能幹這種事。」

「男人怎麼就不能買個雞蛋了，怎麼，光吃不買，心安理得了！」

見大嫂脾氣上來了，語氣有些不高興。

雷兆豐急忙解釋。

「不是大嫂，你們今天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讓雪華去就行，平時家裡的大小事都是她來做的。」

「為什麼都要雪華做，你們沒手沒腳嗎？爸媽你們老兩口就讓雪華一個人伺候你們，看臉上也不害躁嗎？還有你，雷兆豐，錢沒掙幾個，在家裡當起大爺來了，你自己的老婆不心疼，使勁糟踐，你看她才三十多歲，頭上有多少白頭發！」

嫂子這話一說完，客廳瞬間鴉雀無聲，每個人臉色不悅的嗑著瓜子。

雷兆豐臉上有些掛不住，直接起身衝我身上扔了一把瓜子。

「王雪華！你又他媽在嫂子面前亂說什麼！我掙了錢供你吃供你喝，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裝什麼委屈，讓嫂子以為我N待你。」

一旁的婆婆也有些生氣。

「就是，裝出這一副可憐的樣子給誰看，這下讓你大嫂誤會了，你心裡開心了吧，你說說，平時，我們對你不好嗎？給你少吃少喝了，還是讓你露宿街頭了。」

嫂子的一番話他們沒有醒悟，更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把心裡的怨氣全部撒在了我身上。

我留著眼淚，捂著嘴不願意哭出聲，氣的轉身進了廚房。

3.

嫂子也被雷兆豐和婆婆的話給氣著了。

直接上前將那一盤瓜子倒進了垃圾桶。

「雷兆明，去買雞蛋！還有你雷兆豐，去院子裡砍柴火，不然，一會兒誰也別想吃飯！」

面對強勢的嫂子，他們都不敢吭聲，乖乖的照做，婆婆也陪著笑臉和嫂子來到廚房。

生怕惹著嫂子不高興。

午飯的時候每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特別是婆婆和雷兆豐。

就在我端上最後一盅湯，婆婆冷著臉看著我。

「別擺出那副委屈的表情，搞得好像我們全家人欺負你似的，做完飯就趕緊過來吃飯。」

於是我摘下身上的圍裙，放進廚房，然後拿著碗筷坐在了椅子上。

可就在我準備夾雞腿的時候，婆婆再次冷著臉看著我。

「一隻雞總共也就兩隻腿，你嫂子和你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有兩個孩子，你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吃啊！」

一番話說的我有些尷尬，夾著雞腿的手頓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時大嫂擺了擺手，無所謂道。

「一隻雞腿而已，雪華想吃就吃，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嗎？我們吃什麼都行啊，都是一家人，用不著這麼小心翼翼的。」

嫂子一說完，婆婆便不再吭聲，隻不過臉色明顯不悅，扒拉著碗裡的米飯。

雷兆豐吃完到之後，直接將碗筷一放，便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雪華，給我找一下牙籤，再給我倒一杯水，你做的飯太油膩了，渴S我了，也不知道，在飯桌上準備一壺茶水，都沒點眼力勁兒。」

我下意識的站起身，準備去給雷兆豐找牙籤，被嫂子攔了下來。

「雷兆峰，你要用牙籤就自己去，渴了自己倒水喝，茶幾上就放著茶水，我看你是當巨嬰當慣了！自己不會動嗎？」

雷兆豐看了嫂子一眼，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我，哼了一聲，乖乖的自己去拿牙籤，倒水喝。

當天夜裡年夜飯的時候，我在嫂子的鼓勵下，再次鼓起勇氣跟雷兆豐提起年後出去工作的想法。

雷兆豐一如既往的直接拒絕了我，也就是看大哥大嫂在現場沒有動手打我，可一旁的婆婆，有些忍不住開始嘀咕。

「沒完沒了了是吧？家裡這麼多事兒，你出去工作能掙幾毛錢，丟下孩子給誰帶，我看你是心野了，有別的想法了吧。」

我又急又氣，眼淚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此時的雷兆豐再也忍不住了，將筷子重重的摔在碗上。

「王雪華，我是給你臉了是吧？今天這什麼日子？除夕夜大哥大嫂都在，你就這麼掃大家的興，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也行呀，你偏偏非要選擇今天，你是什麼意思，我就告訴你，你想出去工作沒門，給我好好在家伺候公婆和孩子，這才是你正兒八經要做的事情。」

我氣的捂著胸口說道。

「我伺候了你們這麼多年還不夠嗎，如今我就想出去工作，家裡有婆婆照顧孩子，趁著年輕，多掙點錢貼補家用，怎麼就不是正兒八經的事情了！」

見我頂嘴，雷兆豐徹底暴躁了，他站起身離開座位，快步來到我面前。

在我臉上甩了一巴掌。

4.

此時的婆婆翻了個白眼，眼裡對兒子的行為滿是贊許。

「還是我兒子疼我，媳婦畢竟是個外人，張口閉口的就是讓我帶孫子，完全不顧我年紀大了，帶小孩有多辛苦。」

就在這時，大哥雷兆明也開了口，想要勸一勸我，緩和一下氣氛。

「我說弟媳，你就別折騰了，我和你大嫂都在外地，家裡也就隻有你和我弟弟兩個人，我爸媽年紀大了，還要帶孫子，地裡一堆活兒，這讓他們怎麼辦，總不可能把地荒了不種吧，多可惜，我看，你就在家好好帶孩子就行了。」

我氣的留著眼淚，垂在身側的雙手握著拳頭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