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哦。」小時候的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現在，我撲在媽媽懷裡，淚眼蒙眬。

 

「媽媽，我怎麼長得和你一點也不像？長得不像就算了，腦子也不好，沒有遺傳到你們看人的眼光。」

 

爸爸媽媽明顯尷尬了一瞬，他們對視了一眼。

 

爸爸回避了我的問題，隻搖著頭嘆氣：「這看人都是需要閱歷累積的，你慢慢來吧。」

 

我眼淚決堤，緊緊抱住媽媽：「爸爸媽媽，我會一輩子對你們好的，我再也不會犯傻了。」

 

也許上天真是看不下去我的戀愛腦與愚蠢。

 

給我開了天眼，讓我好好看看誰才是我要珍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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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秉著寧可錯S，不可放過的原則。

 

謝君澤將那些與我關系稍微親近一點的謝家親戚，全部趕出了錢家別墅。

 

他疑心極重，沒把人抓出來之前，沒睡過一個好覺。

 

人怎麼可能會被抓到呢？

 

那張圖是我找私家偵探好不容易拍到的啊。

 

謝家的那群親戚，又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們靠著謝君澤過了幾年好日子，早回不到過去了。

 

莫名其妙被趕出錢家，這不就等於斷他們活路嗎？

 

有幾個找上了我，求我幫幫他們。

 

這些人和老劉一樣，都是些見錢眼開的人。

 

其中就包括謝君澤的二表舅，當初為我開車的司機。

 

稍稍用上利誘的手段，就將謝君澤的秘密吐露得一幹二淨。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當年潑硫酸的瘋子，竟是謝君澤安排的人。

 

就連那隻可憐的流浪小狗，也是被他殘忍地打斷腿腳後丟在路旁，隻為他能演一場吸引我關注的好戲。

 

……

 

我和謝君澤半個月沒有聯系。

 

喬嘉瑩突然來找我。

 

「安安，你和阿澤哥究竟怎麼了？」

 

我正在做一個高難度的瑜伽動作，倒立看著喬嘉瑩。

 

「啊？謝君澤沒和你說，他出軌了嗎？」

 

他們肯定通過氣了，我猜她這次來，無非是想探探我的底。

 

「他沒和我提過。」喬嘉瑩目光閃爍了一下，「那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是誰都無所謂啊，反正都是出軌。」

 

我一臉冷然，翻下身坐在瑜伽墊上，調整呼吸。

 

「他就等著淨身出戶吧，吃我的喝我的，還敢在外面找女人，我錢靜安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喬嘉瑩坐在我身邊，語氣有些焦急，像是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阿澤哥現在這麼優秀，女人往他身上撲也正常，你們夫妻也五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為什麼不再給他一個機會呢？」

 

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目光緩緩地望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如果你的男朋友，在外面找了個女人，還有了孩子，你會再給他一個機會嗎？」

 

我喝了一口運動飲料，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也是個聰明人，從我的目光中，就讀懂了我究竟知道了什麼。

 

喬嘉瑩臉色一點一點變沉，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會。」

 

「嗯。」我笑了，「所以我也不會。」

 

「你是絕不可能原諒阿澤哥了嗎，就算我消失，你也不會原諒他？」

 

「你替我設身處地想想呢？」

 

「我明白了。」喬嘉瑩站起身，眼底透出一片沉寂冷凝，突然沒來由說了句，「錢靜安，你命真好。」

 

我歪頭看她。

 

她補充道：「你生來什麼都有了，阿澤哥那麼努力工作，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他為錢氏賣命了那麼多年，你不該這樣對他。」

 

我忽地笑了，突然覺得喬嘉瑩和謝君澤真是天生一對。

 

一個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一個是聽不懂人話的攪屎棍。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喬嘉瑩。謝君澤有多努力？努力算計我，努力把我們家的錢往他口袋裡塞，努力在你身上吭哧吭哧幹活，讓你懷孕？

 

「你們兩個陰溝裡的老鼠，偷偷摸摸地搞在一起，謀劃著那點見不得光的事兒，確實很努力。

 

「你要是羨慕我命好，就趕緊投個胎重新來過。順便告訴你，謝君澤要不是攀上了我，八百年也當不上錢氏副董，比他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他謝君澤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嗎？」

 

喬嘉瑩臉色蒼白，身子氣到顫抖。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喬嘉瑩生氣。

 

她嘴唇哆嗦著，我以為她要說什麼了不得的廢話。

 

結果她陰惻惻來了一句：

 

「錢靜安，你不會一直都那麼命好的。」

 

「是嗎？」我站了起來，與她平視，「那咱們就比比，誰的命更硬？」

 

10

 

喬嘉瑩走後，我順手給她男朋友寄了頂綠帽子，還附上了喬嘉瑩的孕檢單，貼心地告訴他孩子生下來了，別忘了驗一驗 DNA。

 

據說當天晚上，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喬嘉瑩被狠狠踢了一腳，孩子差點沒保住。

 

人直接住進了醫院裡。

 

謝君澤知道這一切是我的動作。

 

這段時間，他的心思全部花在我身上，等回過神來，發現他在錢氏的勢力早就被架空了。

 

我爸按照我的交代，稍微刺激一下謝君澤。

 

讓他籤離婚協議書，表示會給他一點補償。

 

謝君澤怎麼可能同意？

 

他這種狼子野心的家伙，要的是整個錢氏。

 

一點補償，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所以，他們忍不了了。

 

這對苦命鴛鴦汲汲營營，不會任由自己多年的付出功虧一簣。

 

謝君澤要對我和我父母下手了。

 

現在他做什麼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找了人全天無S角監視他。

 

而這個消息，是老劉第一時間告訴我的。

 

謝君澤為人謹慎，篩選車禍S手時費了不少工夫，現在時間緊張，臨時再找一個人怕是來不及了。

 

於是他又找到了老劉，讓老劉在我外出的時候，往我車裡丟炸彈。

 

先解決我，再解決我父母。

 

勢必要將我們一家炸得支離破碎。

 

好一個支離破碎。

 

我躺在沙發上，笑得前俯後仰。

 

他這是要讓我S透了，S到神佛來了都拼不齊的地步。

 

既然我親愛的老公要送我這份大禮。

 

我不回一份豐厚的禮物，怎麼好意思呢？

 

11

 

為了配合謝君澤的計劃，這段時間我頻繁外出。

 

沒過幾天，就到了我去醫院復診，喬嘉瑩出院的日子。

 

她從走廊那頭走來，身上披著我送的小香家粉色外套。

 

謝君澤二表舅和她也相熟，今天由他來接喬嘉瑩出院。

 

我與她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沒打招呼。

 

擦肩而過時，我微微蹙眉，看了眼她身旁的二表舅。

 

二表舅心領神會，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醫院外，他帶著喬嘉瑩，上了我的車。

 

老劉一身黑衣，戴著鴨舌帽。

 

見人上車後，匆忙跑到車邊，往車裡扔了謝君澤自制的炸彈，然後飛快跑開了。

 

「轟！」一聲巨響。

 

黑色轎車被炸得支離破碎，火光衝天，烈焰熊熊。

 

滾滾濃煙染灰了一小片天空。

 

還好車停得偏僻，沒有殃及無辜。

 

老劉被當場逮捕，走之前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我勾唇笑了笑，表示會履行承諾。

 

你問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系？

 

當然毫無關系啊。

 

我隻是好心把車借給二表舅，讓他在送喬嘉瑩回去的路上，套出點他們婚內出軌的信息，有助於我打官司。

 

老劉不過是受謝君澤指使，往我車裡扔炸彈罷了。

 

所以，和我能有什麼關系？

 

我是最無辜的，那輛車三百多萬呢。

 

至於我和老劉之間的交易？

 

我隻是承諾老劉，隻要他老實向警方交代謝君澤是兩起事件的幕後指使。

 

我便每年給他老母親一筆錢，直到他女兒成年。

 

作為曾經謀害我的人，我不可能放過他們之間任何一個。

 

在老劉眼裡，用他自己的命，換母親和女兒一世安康，值了。

 

……

 

謝君澤失蹤了。

 

喬嘉瑩S亡的消息被廣泛報道，因為兇器是炸彈，瞬間引發了民眾恐慌。

 

事件背後的男女情仇，瞬間引爆輿論旋渦。

 

何況主角還是我和謝君澤。

 

當初謝君澤一步一叩首，為我祈福的視頻還在網上流傳。

 

現在，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謝君澤S妻#迅速登頂熱搜，閱讀量數以億計。

 

【謝君澤這個畜生，簡直是地獄來的惡鬼，披著人皮幹著最喪心病狂的事，他的心是黑透了，爛透了，S一萬次都不足惜！】

 

【太可怕了，我之前看到他給妻子祈福的視頻，還想著要是S前能談一個這樣的對象就好了，現在想想，我真是慶幸自己沒遇上這種人，不然真是S都不知道怎麼S的……】

 

【他肯定是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為了錢或者其他什麼利益，連自己的妻子都能S害，結果卻誤S了小三，真是天都看不下去了，這就是報應，現世報。】

 

【大家罵歸罵，別放松警惕了，這種社會危險分子還在潛逃中，大家出門一定要注意安全！】

 

證據確鑿，謝君澤成了警方頭號通緝犯。

 

爸爸為我增加了安保，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度，一隻蒼蠅都靠近不了我。

 

「太誇張了，爸爸。」我看著如臨大敵、戒備萬分的老爹。

 

「你啊，還是不懂男人，不懂人性！」我爸氣得胡子倒豎。

 

「那喪心病狂的男人，隻要找到機會就會拉你下地獄！」

 

「哦，我等著他呢。」

 

我知道要去哪找到謝君澤。

 

12

 

謝君澤信佛，如今他一朝跌落泥潭，淪為陰溝裡的老鼠。

 

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華臺山。

 

萬籟俱靜，我在佛殿中央等他。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直到半夜，熟悉又狼狽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佛殿前。

 

謝君澤面容慘白，像是被抽幹了生命力的小鬼，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錢靜安，你怎麼還有膽量出現在我面前？

 

「你毀了我的人生，害S了阿瑩，害S了我和她的孩子，你怎麼還有膽量出現在我面前！」

 

我冷冷地看著他真實的模樣。

 

為自己五年的人生浪費在這種人身上，感到無比可惜。

 

「你這種人面獸心的惡魔都敢到佛祖面前，我行得正坐得直，為什麼不敢來？」

 

他臉上浮現出慘笑和不甘：

 

「錢靜安，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的？

 

「不應該啊，到底是誰在背後指點你？」

 

我諷刺地勾了勾唇：「是神佛。」

 

「神佛？」謝君澤悲愴地笑了起來。

 

「這世間若真有神佛，怎會聽不見我的祈求，若真的有神佛，為什麼他要讓我生來窮困潦倒，在泥潭中掙扎求生！」

 

雷電劈下，金剛怒目。

 

佛祖雙眸似閉非閉，目光悲憫，垂憐世人。

 

謝君澤面容憤怒扭曲。

 

「錢靜安，你生來命好，沒吃過苦。你怎麼能體會我為了往上爬，天天像個蝼蟻一樣討好你是什麼感覺？」

 

我眼神凌厲間夾雜著冷意。

 

「蝼蟻？謝君澤，我捫心自問，從未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你。

 

「與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滿心滿眼都是你，每天都將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對你甚至比對我自己還要好，我讓你受什麼屈辱了？

 

「你覺得備受屈辱，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愛過我，你覺得你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委曲求全了！可這是我的錯嗎，你告訴我，這是我的錯嗎！

 

「你敢說在錢家的這五年, 難道不是你人生中最好的日子？你擁有了地位、財富, 得到了無數的機遇，而我換來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

 

謝君澤桀桀笑了，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

 

「我和你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我真是恨自己啊, 恨自己沒有下手更狠一點，早點把你弄S，不然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無法挽回的局面, 阿瑩又怎麼會S！」

 

我怒目而視向前一步，幾乎要和他鼻尖對鼻尖。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發過的毒誓？」

 

誓言既出,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謝君澤像是被觸到了逆鱗，大聲咆哮起來：

 

「錢靜安，這一切該結束了, 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他從懷中掏出了匕首, 寒光閃過我的眼睛。

 

雪亮的刀子高高舉起！

 

「砰！」

 

一枚子彈貫穿了謝君澤的額頭。

 

鮮血沿著他面頰流下, 埋伏著的警察從黑暗中顯現。

 

一切都結束了。

 

混亂間, 我回首望向佛祖。

 

悲憫望向世人的目光中，好似含了一抹笑意。

 

13

 

大殿外拉起了警戒線。

 

爸爸跪在大殿之外，久久沒有起身。

 

我上前去攙扶, 他虔誠地朝大殿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下山的時候, 走到半途, 爸爸突然停了下來。

 

指著一棵參天大樹, 目光悠遠溫和：

 

「安安, 二十七年前，爸爸和媽媽來華臺山上香求子。

 

「下山路上，聽到了草叢邊嬰兒哭泣的聲音。

 

「上前一看, 是一個還不滿一個月的女嬰，小臉哭得皺起, 一看見我們就笑了。

 

「你媽媽當時就心軟得不行，說這是佛祖賜給我們的女兒，將你帶了回去, 為你取名為靜安。

 

「如今時間一晃，你都已經二十七歲了。」

 

「爸。」我勾著他的手臂, 輕輕靠在他肩上, 「我早就想問你，我的身世。」

 

「無論如何，你和媽媽, 是我一輩子最愛的人。」

 

「以後我們每年都來華臺山, 向佛祖上香，感謝他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又給了我活下去的機會。」

 

爸爸頭上【養父】的標籤逐漸消散, 周圍人頭頂【路人】的標籤也開始消失不見。

 

今後的路，我終究是要自己擦亮眼睛，好好地走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