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麼商量？」

 

敖離徑直打斷我，眼底的溫柔不復。

 

「你是能改變我父母痛苦的婚姻，讓我婚後留在龍宮，還是能讓我的父王打消讓敖歸即位的念頭？」

 

他的眼底一片冷漠，陌生地讓我心顫。

 

說完後，他毫不留戀地離開。

 

我徒勞地望著他的背影，有ţŭ³些無措。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女君坐在一旁，一邊欣賞剛做的指甲，一邊淡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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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即便你們解開誤會了又怎樣呢？

 

「這些少得可憐的情誼照樣可以輕易地被摧毀，甚至都不用我動手。」

 

13

 

房間內，敖離坐在桌前，沉默地摩挲著儲君令牌。

 

他自小，沒日沒夜地刻苦修煉，為的就是它。

 

如今，卻要被收回了。

 

門打開，腳步聲傳來。

 

敖離以為是阿炙，冷漠地開口：「你回來了？我一個人出去逛逛。」

 

「別急啊，看清楚是誰再決定要不要出去逛呢？」

 

敖離轉頭，發現是女君。

 

「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心疼敖離弟弟你啊，畢竟是我心上人的後代，你這眉眼，倒真有幾分像他。」

 

說著，她傾身想摸上敖離的眉骨。

 

他快速起身躲開。

 

「女君，請自重。」

 

「怎麼，心裡還有她？可她甚至都不肯為了你反抗天庭旨意呢。」

 

敖離神色有些松動：「阿炙自小被眾仙寵著，他們自然不想阿炙重蹈我母親覆轍。」

 

「是嗎？你就不想想，為何你父親如此迅速地答應？你就不怕，這是他們聯合起來逼你退位的陰謀？」

 

聞言，敖離瞳孔一震。

 

女君繼續循循善誘。

 

「況且，你理解阿炙被寵著，誰又來寵著你，你是否住得慣天庭誰擔心呢，你無緣無故就要退位讓賢誰又心疼呢？」

 

「是啊，誰會在乎呢？」

 

仿佛渾身力氣被抽幹，敖離失力地坐回椅子上，眼底沉痛。

 

肩膀上傳來觸感，他抬眼，是女君。

 

她撫摸著他肩上的暗色花紋，語氣溫柔。

 

「我心疼你。

 

「你想要龍王之位，還是想要報今日天庭辱你之仇，我都幫你。

 

「隻要你願意同我成婚。」

 

14

 

當晚，我等了敖離許久。

 

他徹夜未歸。

 

直到次日用早膳時，才看到他。

 

「你昨晚去哪了？」

 

「女君命人幫我收拾了一間新房。」

 

我本想開口詢問，那間房在哪，可他眼底的冷漠異常明顯，我隻好作罷。

 

他將最後一口鮮花餅吃完後起身。

 

「我吃好了。」

 

頓了頓後，他停住。

 

「我已回信，我們之間的婚禮，再議。」

 

我蹙眉：「可是三界早已知道我們……」

 

「那又怎樣，你別忘了，那晚是你來找我的。」

 

眼淚莫名其妙地流下來，我慌亂拭去。

 

他瞥見我的動作，眼底流露出一絲不耐。

 

「這件事是我愧對你，但我別無選擇。」

 

......

 

我聽到他拂袖離開的聲音，靜靜地低頭平復心情。

 

片刻後，我抬頭：「女君，讓您看笑話了。」

 

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她從屏風裡側走出來。

 

「無意聽見，不好意思，炙妹妹。」

 

我苦笑：「一段孽緣罷了，大不了以後不復相見，這段時間感謝女君照顧，既然婚約作廢，我便告辭了。」

 

「哎，別走啊，我不日即將大婚，炙妹妹參加完儀式再走唄。」

 

我挑眉：「哦，女君已有心上人？新郎官是誰？」

 

女君笑意盈盈。

 

「北海龍族太子，敖離。」

 

15

 

敖離與女君即將成婚的消息很快便在魔界傳開。

 

女君說我了解敖離的身形尺寸，為他定做婚服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一時間，我成了魔界最大的笑話。

 

我砰砰作響地敲著敖離房間的門，打算向他討要個說法。

 

「讓我來！」

 

渾厚的嗓音從身後響起，同時，門瞬間被冰封，繼而碎為齑粉。

 

「孽子！誰準你退婚的？！」

 

是北海龍王。

 

敖離：「父王！你聽我……」

 

「別叫我父王，今日，我就要好好替阿炙教訓你！」

 

敖離用充滿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是你讓他來的？你怎麼如此糾纏不放？」

 

我被他的眼神刺痛。

 

「我......」

 

女君姍姍來遲。

 

「喲，公爹來了？」

 

龍王氣得隻瞪眼：「你大我兩萬多歲，我可擔不起！」

 

敖離：「父王，我已改變婚約，可繼續行儲君之責。」

 

「少來，你辜負阿炙，品行有虧，注定擔不了大任，儲君之位，已另有人選。」

 

說罷，龍王冷哼一聲，自顧自離開了。

 

敖離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著我。

 

「你真讓我惡心，我寧願從來不認識你。」

 

我的心鈍鈍地疼。

 

「你忘了我們之間的雙生咒嗎？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命定之人，雙生咒才會生效。

 

「呵，你以為，一個咒就真的能讓我愛上你嗎？不過是天道作弄人的把戲罷了。」

 

15

 

轉眼間，大婚期至。

 

拜堂時，我提著火劍趕了過去。

 

女君終於懶得偽裝，流露出厭煩：「大喜之日，你拿著武器不合適吧？」

 

我笑出聲：「不拿著它，怎麼取你這修煉邪法的女魔頭的性命！」

 

來魔界當晚，我與敖離就發現，她竟然在房中秘密修煉上古邪法。

 

「哈哈哈，笑話，連你們火族上神都S不S我，你還敢來？今日大婚我高興，你識趣點，我還能留你一命！」

 

我歪頭，佯裝無辜。

 

「那你為何不S我？那是因為你知道，雙生咒的真正用處吧。」

 

「種下雙生咒者S亡，你就會被封印，我和敖離重啟雙生咒，禁制失效，你才得以解脫。」

 

所以，她才如此急切地想拆散我與敖離，並在婚前尋遍破解雙生咒之法。

 

女君的臉漸漸變得癲狂。

 

「沒想到，你還有點腦子，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們兩個，沒有你們，我還出不來呢。

 

「既然你們知道了，那你們就永生永世待在地牢裡，別想S！」

 

說著，捆綁術朝我們飛來。

 

敖離拿起水戟，簡單幾下便解了這咒術。

 

女君眯起眼：「你們合起伙來耍我？」

 

我勾起唇角：「你真以為，我們這麼容易就離心？陪你演了這麼多天戲，真是演夠了。」

 

自從有雙生咒後，每晚，我和敖離都會夢到幾萬年前先輩的故事。

 

他們發現女君修煉邪法，所以一邊尋找克制之法，一邊讓上古龍王與其虛為委蛇。

 

最後，他們練成雙生咒。

 

準備用融合之力徹底SS女君，即便S不S，也可封印，等待後人來完成這個使命。

 

大戰時，天庭不敢應戰，遲遲不肯增援，兩人身負重傷，隻能遺憾地將其封印。

 

於是，天庭甚至連女君被封印三萬年也不知，隻以為她是大戰後在休養生息。

 

融合之力之所以如此強大，也因為這是在火族上神和上古龍王的全部力量的基礎上加以融合。

 

這些天來，我和敖離每日秘密修煉，力求與體內的融合之力合二為一。

 

今日月圓，融合之力最為強大。

 

16

 

幾百個回合戰下來，我Ţůₔ和敖離漸漸體力不支。

 

女君撐著劍，神色同樣疲憊。

 

「沒想到你們這麼能打，但你們S不S我，大不了我再被封印就是了，可你們，需要徹底S亡。

 

「我們不如談個交易，既然天庭與龍族背叛你們，你們，同我一起S回去！」

 

我與敖離對視一眼，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異口同聲道。

 

「即便不來增援，我們，也不與邪魔為伍！」

 

女君氣極，使出全部功力朝我們襲來。

 

我上前迎戰，最後不慎被一陣銳風擊中腹部，連連後退。

 

敖離穩穩地扶住我，掌心緩緩附上我的後背。

 

「你還記得這裡嗎？

 

「一方負傷，另一方受重千倍的傷，不管她先前知不知道，我們剛有雙生咒不久，又從未在她面前受過重傷，她很有可能以為我們不知道雙生咒的這一弱點。

 

「阿炙，這是弱點，也是機會。」

 

我握緊他的衣衫，已經知曉他的意思。

 

「敖離，我們再撐一會兒，萬一……」

 

說不定，天庭就快要趕到了。

 

敖離冷靜地分析局勢。

 

「我們隻能受一次重傷，否則，即便援軍趕到，也無法獲勝，重演萬年前的遺憾，阿炙，這是SS她唯一的機會。」

 

是啊，幾萬年前，上古龍王不慎被女君刺了一劍，火族上神當Ṭųⁱ場重傷吐血。

 

這一秘密也被女君發現，上神與龍王再無勝算，隻得獻祭封印。

 

說完，敖離附身輕輕碰了下我的額頭，挑起水戟再次應戰。

 

空中，他們的身影漸漸重合，打鬥異常激烈。

 

相比於萬年前的火族上神和上古龍王，我們更加了解雙生咒的力量。

 

我腦海中緩緩浮現昨晚與敖離的約定。

 

「如果還是悲劇，最起碼，讓悲劇在今天結束。」

 

我最後看了一眼敖離，隨後，將火劍重重刺穿胸膛。

 

片刻後，一股憑空出現的強大力量，猝不及防地刺穿空中的兩個身影。

 

重重的落地聲響起，塵土激揚。

 

一切都結束了。

 

依稀間，我仿佛感受到一股異常熟悉的內力包圍著我，還有一聲遙遙的呼喚。

 

「阿炙！」

 

17

 

半年後，我從沉睡中蘇醒。

 

「父親。」

 

父親老淚縱橫地看著我，眼裡滿是悔恨。

 

「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天庭還是如此沒有骨氣，任憑我如何勸說，也無濟於事，我還是去晚了一步……」

 

「但是最後你來了，父親，這就足夠了。」

 

說著, 我掙扎著起身。

 

「敖離呢？！我明明記得, 最後是他的龍息在保護著我，他還活著？」

 

父親沉默了許久。

 

「魔族女君已經魂飛魄散了。」

 

我渾身像卸了力氣一般，喃喃道。

 

「這樣啊。」

 

魔族女君消逝，他又怎會還在？

 

他恐怕, 早就想好了，要用龍息保我一命。

 

真是歹毒至極啊。

 

養好傷後, 我離開天庭, 遊歷四方。

 

偶爾回天庭看看父親。

 

天庭總想給我個一官半職，無奈我與天庭的緣分，止於此。

 

直到遊歷時, 在北海深處, 我感覺到體內有敖離的一縷魂魄。

 

約是在他生處，所以魂魄的感應最強烈。

 

又過了幾年光景，我才徹底知曉雙生咒的含義。

 

我們隻知它共傷、共S, 卻不知它共生的真正力量。

 

敖離能用自己的內丹保我一命, 我也能用內丹滋養存在於我體內的他的魂魄。

 

昨日, 敖離已獲重生。

 

自此，便不再是我獨自遊歷。

 

18

 

三個月後，又拌嘴了。

 

我們又又又又翻起舊賬。

 

敖離率先出擊：「我都懶得說，她碰我的時候，你都不把她髒手拿下來！」

 

我捏著他耳朵：「怎麼，你忘了你對我說的重話了？！」

 

「我我我, 我也不想, 可是不說她就不信！」

 

「對啊，我也是怕把她髒手拿下來壞我們好事！」

 

他委屈地撅嘴。

 

「我以後絕不會對你說那些話的。」

 

我摸摸他的頭：「乖。」

 

於是, 敖離又生氣了。

 

「你怎麼如此敷衍！你應該說，以後也絕不會再讓別人碰我的肩膀！」

 

我哈哈大笑：「好好好, 我答應你。

 

「你的身體已經徹底無恙, 你要留在北海嗎？」

 

他神色一怔。

 

「你可知, 那天, 他為何會來？」

 

我搖頭，龍王突然出現, 確實在我意料之外。

 

「他本來無意趟這趟渾水，是我說, 如果他來陪我們做戲, 我便真的不爭儲君之位。」

 

「你父親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想要儲君嗎？」

 

敖離輕笑, 眼底卻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

 

「幸好他不知道, 以為我想要，不然, 恐怕就不會去了。」

 

我抬頭望著這深不可測的海水, 隻覺世事難測。

 

我們作戲是真，可那些信也是真。

 

「我真的沒想到，天庭和龍宮, 存了那樣的心思......」

 

他從身後輕輕環住我。

 

「都過去了, 我隻慶幸，好歹天意還待我們不薄。」

 

「好久沒看星星了，明天, 我們出去看星星吧。」

 

「好。」

 

第二日晚，三界再次驚嘆。

 

水火相融的異象，竟再次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