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啊！」

他瞬間發出痛苦的慘叫。

 

我的身上也被濺上了一點，那種熟悉的痛感再次出現。

 

上輩子的記憶浮現在眼前。

 

我以為我的腿又受了傷，崩潰得沒忍住哭出了聲。

 

摔倒在地上的姜山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檢查我。

 

「沒事沒事，隻傷到了一點，好險，幸虧姜山把你推開了，這人誰放進來了！」導演也嚇了一跳。

 

李成懷裡揣的，居然是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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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事，李母就哭天搶地地打 120 把他拉走了。

 

等養母和姐姐趕來看我的時候，李成早就逃之夭夭了。

 

姐姐心疼壞了，養母也一臉怒意。

 

我處理完傷口，卻一臉劫後餘生地流下了眼淚。

 

「李成是吧，他無論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抓到他把他送進監獄！」

 

養母是氣狠了。

 

我卻攔住了她。

 

「媽，不用找他，比起在監獄裡輕松地度過後半生，我更寧願他成一個廢人，每天看著自己痛苦卻毫無辦法。」

 

姐姐嘆了口氣，「夏夏，你還是太善良了。」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怎麼會善良呢，我要讓李成也感受一番我上輩子的萬念俱灰。

 

他的傷口我是親眼看見的。

 

整條腿連帶著褲子都被腐蝕了，甚至當場就看到了一點白骨。

 

那種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來。

 

08

 

再次接到李成的消息，是他媽找到我的。

 

他媽媽聲淚俱下地跪到我面前，請求我幫他。

 

「我們交不起手術費，醫院就把我們趕出來了，夏夏，李成的腿化膿嚴重，再不治療就沒救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我大為震驚。

 

「怎麼，靠著勒索我賺來的四百萬都不夠你們治腿？」

 

李母臉色難堪。

 

「那些錢，早就被他賭沒了，現在家裡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

 

我多善良啊，我好心好意地替她指了一條明路。

 

「你可以開直播啊，現在網上的人都很善良，最見不得這些苦難的事情了，你開直播要錢，網友們都會幫助你的。」

 

李母好像有了主心骨，她再三和我確認了如何開直播，才沒再繼續騷擾我。

 

很快，李成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裡，他崩潰地怒吼著。

 

「你和我媽說了什麼？！她為什麼不給我治了！她說不去醫院了！要帶我回家！你這個賤女人！你說了什麼！」

 

我嗤笑一聲。

 

家？

 

李成還真是天真。

 

他們哪兒還有家，村裡早就趕走了他們，房子也都拆掉了。

 

李母不過是帶他去了另一個偏僻的村子租了間破爛茅草屋，開始準備直播罷了。

 

我特意叮囑她，「越窮越破，人們的同情心才會越多。」

 

我看著手機裡李母發給我的破屋子照片，嘖嘖稱奇。

 

也不知道她從哪兒找來的這麼爛的屋子，簡直比我上輩子住的還差多了。

 

房頂漏風，地面露坑。

 

等李成他母親又把李成的傷口養了半個來月，看起來愈發的嚴重了，她準備好開播的時候。

 

我被他用硫酸攻擊這件事傳到了網上。

 

劇組的同事紛紛在網上表示了對我的慰問和關心。

 

這下子，大家更是對他深惡痛絕了。

 

大家聽說我沒有報警抓李成，都覺得是我太過善良了。

 

我還貼心地解釋了一番。

 

「李成還有母親，若是他坐了牢，老人白受罪，我也沒有受太多傷，這件事就算了。」

 

即便如此，大家還是都紛紛憤怒發言，希望他早早地遭了報應。

 

正巧這時，

 

李母直播了。

 

我也準時收看了直播。

 

一開始，李母展示著捂著腦袋躺在床上的他。

 

大家看到他的慘狀都紛紛表示可憐，打賞。

 

李母興奮地把每一條評論都念出來。

 

這個一向自尊心比天高的李成哪裡受得了這種屈辱。

 

可他動彈不得，隻能躺在床上忍受著。

 

一開始，大家還都心疼他。

 

直到有個人指出了他的身份。

 

「是那個！傷害我們夏夏的渣男！他活該，想潑硫酸自己遭殃了！」

 

「什麼？是那個賣夏夏私照賺錢的人渣？幹得好啊，活該！」

 

「人渣！還不快S！」

 

瞬間，鋪天蓋地的罵聲襲來。

 

大家嘲笑的，辱罵的。

 

李成其實一直在被子裡偷偷地看著屏幕。

 

看到這一幕，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李母生怕事情不受控制，收走了他的手機，

 

繼續戰戰兢兢地按照我說的，掀開李成的褲子，展示著他被硫酸腐蝕後的可怕傷口。

 

漸漸地，她發現。

 

隻要給大家展示她兒子的慘狀。

 

他身上的傷有多可怕，他整個人有多痛苦。

 

那些打賞就會源源不斷地到來。

 

大家的禮物刷得樂此不疲。

 

李成沒了自尊，他媽卻體會到了賺錢的快樂。

 

有了錢，他媽不再照顧他。

 

而是日夜賭博。

 

錢賭沒了就接著開直播用他吸血。

 

我看著直播裡他痛苦的那張臉，笑出了聲。

 

直到李成他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

 

央求他媽請個保姆的時候，他媽卻拒絕了。

 

「咱家哪有這麼多錢，不過你想要人照顧你，這兒有現成的。」

 

在李成萬念俱灰的時候，他媽拉進來了個女孩，說「這是咱們的粉絲，特意來照顧你的。」

 

李成眼神裡又有了光，他以為他媽終於心疼他了。

 

我看著直播間那張臉。

 

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就是上輩子的李成新女友，黎珊珊。

 

那個和李成戴著情侶戒指的女人。

 

09

 

可笑的是。

 

這輩子，黎珊珊居然也是為了吸他的血而來的。

 

黎珊珊是這個村的無業遊民。

 

她觀察了他很久，知道李成他身邊就一個母親。

 

便自告奮勇來照顧他。

 

黎珊珊沒有工作，老大不小了還在村子裡闲晃悠。

 

李成本以為新來的這個女孩能讓他的生活有一絲喘息和尊嚴。

 

卻沒想到，他母親不開直播沉迷賭博的時候。

 

黎珊珊居然接著開啟了直播，繼續展示著他的傷口！

 

她一邊喂飯，一邊毆打他。

 

「快點吃！瞧你像個廢物一樣！」

 

黎珊珊還是那麼喜歡喂人吃滾燙的粥。

 

我想起上輩子黎珊珊替李成照顧我的時候。

 

她整天和李成開視頻聊天，甚至喂飯也是兩三天才想起來喂我吃一頓。

 

滾燙的稀飯被她不耐煩地塞進我嘴裡。

 

「快吃！真費勁，渾身這麼臭也不知道成哥哥怎麼忍的。」

 

她皺著眉，絲毫不在意我嘴角已經被她燙爛了好幾個大口子。

 

家裡沒人的時候，曾經有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來看過我。

 

他眼睛亮晶晶的，有時候還給我帶些野果子。

 

「姐姐，我是你粉絲, 你要加油好起來啊，俺們大山裡就你一個考上了大學，你以後一定很有出息，還能做大明星呢。」

 

我心酸得想哭。

 

「等你好了, 你也能帶我去城裡看看嗎, 我念不起書, 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當然了。」我望著他那身破洞棉衣下灰撲撲的臉蛋，一口答應。

 

直到好幾天我都沒再見過那個男孩。

 

「你說那個男孩？他S了啊。」

 

黎珊珊滿不在乎地笑著。

 

我紅了眼眶。

 

原來他前幾天去山上摘果子踩滑了，摔下山當場就S了。

 

「那孩子也沒有父母, 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嘖嘖。」

 

上輩子我S後才得知, 是黎珊珊親手把他推下了山崖。

 

不為別的，隻是想捏碎我所有的希望，欣賞我在絕望中等S的畫面罷了。

 

這輩子，我改變了事情的軌跡。

 

隻希望那個孩子能平安。

 

現在，嘴角爛大泡的人變成了李成。

 

我心情愉悅地打賞了一架飛機, 在屏幕前打字, 「好看, 愛看。」

 

黎珊珊興奮地又給了李成兩耳光。

 

「聽見沒！人家就愛看你受罪，可見你有多討人厭，活該！」

 

她一邊展示著他笨拙地躺在床上尊嚴全無的樣子。

 

一邊感謝著屏幕上的禮物。

 

後來, 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

 

他媽已經賭紅了眼, 完全 24 小時開直播撈錢。

 

甚至收了門票，讓那些想紅的人來蹭熱度！

 

李成每天一睜眼，床邊就圍著無數男女老少。

 

他們開著手機攝像頭, 圍觀他拉屎, 圍觀他換藥。

 

黑壓壓的手機攝像頭對著他的傷口。

 

他的生活成了一場供人取樂的大型直播。

 

可沒人真的照顧他, 大家都巴不得他更慘。

 

越慘，才越賺錢。

 

一年後，我的三部新戲全部上映。

 

而我也成功登頂了圈內新晉一線的時候, 我再次聽到了消息。

 

李成的腿徹底感染殘廢了。

 

由於長期沒人管, 他整個人都開始腐爛, 甚至發臭了還有人在直播。

 

S沒S我後面也沒再去了解。

 

不過就算活著，應該也很痛苦吧。

 

想必他也終於能嘗嘗毫無尊嚴地苟延殘喘是什麼滋味了。

 

姐姐和養母說要帶我休學放下工作, 出國遊玩一年。

 

看看我不曾看過的世界。

 

姐姐也結婚了。

 

她嫁給了很愛她的人，我在婚禮上又大哭了一場，但流下的是開心的淚水。

 

姐姐的婚禮上, 養母告訴了我一件事。

 

「夏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領養你嗎？」

 

我搖了搖頭。

 

她眼眶第一次泛起了紅。

 

「我年少時候有個好友, 她是那樣的單純活潑，直到她在十七歲的時候失蹤了，被拐進了大山，等我再打聽到她的消息的時候，她已經S了, 隻留下了個十幾歲的女兒。」

 

後面的話, 她沒再說。

 

我也紅了眼眶。

 

原來，上輩子，養母就很愛我。

 

她把對我母親的愛都給了我。

 

可我上輩子卻那樣不懂事, 傷害了她的心。

 

重活一世，我終於得到了自由，擁有了家人。

 

也親眼見證了愛我的人擁有美好的結局。

 

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