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以川的情緒明顯不對,憤怒中帶著幾分愧疚之意:


 「許也,我們還是別再接觸吧。」


 


他的語調聽起來很平靜,就像這句話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短短的一小截路裡,我不知道他那腦子經歷了多大的風暴才會說出這麼一句無釐頭的話。


 


我反問道:「為什麼?你嫌我煩嗎?」


 


「沒有。」徐以川立馬否認,眼神閃躲著,「總之就是離我遠一點。」


 


片刻,他改口道:「算了,還是我離你遠一點吧。」


 


說完他就想走,但我SS抓著他的衣角不松手。


 


他掙扎著:「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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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我咬緊牙關,堅定道,「我絕對不松開。」


 


我要是松開了,徐以川他爸的免費資助就離我而去了啊!


 


這種劃算買賣我是絕對不會讓它從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脫的。


 


就這樣,徐以川要走,我不讓。


 


我們兩個人就在原地一拉一扯的。


 


最後,徐以川累了,也妥協了。


 


他保證道:「我答應你,畢業之前,我絕對不會再說出別接觸這種話了。」


 


我慢慢地松開手,賠笑著將那塊被捏得皺皺巴巴的衣角捋平。


 


徐以川一把扯過衣服,尬笑著:「這勁比耕地的牛都還大。」


 


「你一個富家公子還見過牛耕地啊?」


 


「老子何止是見過,還被人像牛馬一樣使喚過。」


 


我來了興趣,詢問道:「是哪個有魄力的大神啊?居然能使喚得動你?」


 


「她是一個……」


 


徐以川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一點聲都沒有。


 


眼神也逐漸黯淡下來,整個人突然就非常憂鬱,頭頂好像出現了一片烏雲,籠罩著他。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這般,和往日狂傲又毒舌的他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想說就不說,誰還沒有一個秘密花園呢。」


 


我轉移著話題,誇贊道:「你剛才罵人的樣子特別帥,我決定了,我要成為你的後援會會長。」


 


徐以川被我逗笑了。


 


他有些臉紅:「哪有後援會?」


 


我一本正經地拍著胸脯道:「我啊!」


 


路燈下的影子一高一低,雙目交匯那刻,我們都默契般地輕笑不語。


 


突然,徐以川尖叫道:「完蛋,我沒說疊詞!」


 


他焦急地在原地跺腳。


 


我深吸一口氣,語速很快:「徐以川,對不起,不說疊詞變啞巴這件事是我诓你的,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相信,更沒有想到你還堅持說疊詞說了這麼久。但是,除了這件事以外其他的都沒有騙你。」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我差點沒有喘過氣來,大腦有些短暫地缺氧。


 


徐以川沉默著沒回應。


 


我不敢抬頭看他的神色,假裝低頭哭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行了,眼淚都擠不出來就別裝黛玉那套了。」


 


徐以川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走了。


 


這麼一個健碩身軀從我身前走後,我才發現,這風原來這麼冷的嗎?


 


6


 


我抓狂了一晚上。


 


徐以川到底有沒有生氣啊?


 


我拉開床簾問室友:「我有一個朋友,她騙了她的一個異性朋友,坦白後那個男生很平靜地走了,你們覺得這個男生到底有沒有生氣啊?」


 


正在化妝的室友透過化妝鏡子看我,戳穿道:「無中生友?」


 


我心虛道:「真是我朋友,你快幫我……幫她分析分析。」


 


「我認為暴風雨來臨前都是平靜的陰天。」


 


正在陽臺晾曬衣服的另一個室友探出頭來,一臉八卦道:「如果這個男生喜歡你那個朋友,估計在暗爽,平靜的外表隻是保護色。」


 


徐以川喜歡……我?


 


我瘋狂搖了搖頭,不可能!


 


我還是更偏向第一個說法。


 


他這麼一個傲嬌又自戀的毒舌校霸被一個女生隨口說的謊言耍了半個月,怎麼可能會不生氣呢?


 


按照他的性格來說,估計現在正在制定如何報復我的計劃。


 


我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找徐以川,還是得親耳聽見他說沒生氣我才心安。


 


可是,我在自習室裡等了三個小時,還是沒有看見徐以川的半點身影,發過去的消息也是未讀沒回。


 


我猜測,徐以川估計真生氣了,又開始過以前不學無術的日子了。


 


我哀愁地捧著準備道歉用的咖啡,喃喃道:「半杯的冰都化了,我的資助也涼了。」


 


起身之際,我不小心和剛好路過的同學撞到。


 


他的筆記掉在了地上,而我咖啡從我的手裡滑落,全部都撒在了那厚重的一沓筆記上。


 


「對不起!」我慌亂地蹲下身拾起湿噠噠的筆記。


 


溫柔又帶有磁性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沒關系,別弄髒你的衣服。」


 


不太流利的中文讓我忍不住抬眼看去。


 


竟然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帥哥。


 


此刻明明是秋季,但是他的笑容讓我感到如沐春風,根本挪不開眼。


 


他自我介紹道:「我不是學校的學生,叫我艾裡就好。」


 


我主動提出補償:「艾裡,我幫你重新誊抄一份吧?」


 


「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可以和我共同完善這份筆記。」


 


我瞧了瞧,竟然是有關中國歷史的內容。


 


我欣然答應:「好。」


 


「好什麼啊?」


 


不知徐以川何時出現的,他單肩背著包,雙臂環在胸前,長腿微曲,姿態懶散地靠在門邊。


 


他斂下眸,臉色有些沉:「我都有點磕你們兩個了,直接直達我的上顎、鼻腔、胸腔,還有盆腔。」


 


艾裡顯然聽不懂,有些疑惑道:「中國不是禁止使用槍支嗎?」


 


不知道是誰又惹徐以川這尊大佛生氣了,燃點比白磷還低。


 


我無奈道:「艾裡,此腔非彼槍。」


 


簡單道歉後,我拉著徐以川離開了自習室。


 


他一副拽天拽地的模樣,質問我:「那洋人和你很熟嗎?」


 


「不熟啊。」


 


「那你剛才笑什麼?好什麼?」


 


我的面孔有些扭曲,真的有被無語到。


 


見我沒解釋,徐以川冷哼道:「我在圖書館裡學習了一早上,信誓旦旦地說要輔導我的某些人還有時間撩帥哥。」


 


「我沒有。」我強調道,「我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我在自習室等了你幾個小時。」


 


他控訴道:「消息沒回你不會打電話?」


 


「你手機關機。」


 


徐以川不信邪地從兜裡掏出手機,確實沒電關機了。


 


他有些理虧道:「下次拿著擴音器喊。」


 


我翻了一個大白眼:「哥們,你覺得這現實嗎?」


 


他偏頭小聲嘀咕著:「反正要是我找不到你包這樣幹的。」


 


我湊近他:「你說什麼?」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徐以川的上半身下意識地向後偏移。


 


他的耳根有些泛紅,有些手足無措地按住我的肩膀,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他強裝著鎮定:「靠這麼近容易傳染細菌。」


 


「你罵誰有病呢?」


 


我有些不悅道:「徐以川,我今天原本打算認真地再給你道一次歉,看來沒有這個必要。」


 


我拉聳著肩準備繞過他離開,擦身之際,徐以川伸手抓住了我衣服多出來的線條。


 


他挑著眉:「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我趁機為難道:「你看起來好像很勉強。」


 


「哪裡勉強了?眼睛不好就去掛眼科。」


 


熟悉的徐以川回來了。


 


看來真的是已經不生氣了。


 


7


 


我和艾裡準備一起完善歷史筆記時,徐以川非得跟著。


 


空教室裡,徐以川坐在後排,我和艾裡坐在前排查閱資料。


 


由於過於認真仔細,我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徐以川那雙鋒利的目光。


 


意外地,我發現艾裡的筆記最後一頁有一句英文情詩。


 


我好奇地詢問:「你有愛人?」


 


艾裡羞澀地承認。


 


為了更好地表達,他用母語跟我說了這段跨國的追妻之路。


 


我這才得知,他的中文名是有來源的。


 


歷史系有一位老師,名叫唐雪梨。


 


他們是在國外相遇的,艾裡對唐老師一見鍾情,因為年齡的差距讓唐老師並不願意接受這段毫無意義的戀愛。


 


艾裡為了證明便追到了國內,一邊工作,一邊學習中國歷史,隻為了更加了解唐老師。


 


聽完所有內容的徐以川什麼也沒聽懂,隻聽懂了話裡有 love。


 


他像是聽見了什麼極其荒唐的事,下颌緊繃,眸光微動,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莫名感到後背有些陰冷,轉頭查看徐以川的學習情況。


 


轉過去的那刻,徐以川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心虛地背著單詞:


 


「abandon,abandon,abandon……」


 


我無奈地提醒道:「這是高數書,還有,今天背的是詞組。」


 


被戳穿的徐以川尷尬地收起書,故作毫不在意地詢問:「剛剛嘰裡呱啦地說什麼鳥語呢?」


 


艾裡糾正道:「不是鳥語,這是英語。」


 


徐以川有被傷害到,莫名地升起一團怒火,正言道:「誰還不會說幾句,筆記都 do 完了嗎?」


 


我反問道:「那你的作業呢?」


 


他壓根沒做,心虛地抿著唇:「微 do。」


 


徐以川這該S的好勝心。


 


這一瞬間覺得真的很丟人。


 


晚飯過後,徐以川把我送到宿舍樓下,剛好被室友們撞個正著。


 


她們打著趣:「誰先主動的?」


 


我知道她們肯定是誤會了,還沒來得及解釋,徐以川這個傻子就開口說話了。


 


他指著我:「她。」


 


我差點扭斷他的手指,語調有點急躁:「瞎說。」


 


徐以川明顯一臉蒙:「本來就是本少爺魅力大,你才會……唔。」


 


沒等他說完,我一腳狠狠地踩在他的腳背上,用力蹂躪。


 


徐以川痛到差點失聲大叫,但為了那該S的面子,他擠出一個苦澀的笑臉:


 


「我……先回去了,拜……拜拜。」


 


說完後他飛一般地逃竄跑走。


 


室友們並不打算放過我。


 


但我也不能實話實說,畢竟能預知徐以川的人生軌跡這件事挺讓人難以置信的。


 


起初腦海裡突然閃現出這些片段的時候,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仔細回想起來,這些事好像都是徐以川的倒霉事,沒有一件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最近都沒有感知到什麼危險。


 


還在深思,忽地感到一陣昏沉。


 


我預知到半小時後,徐以川會醉酒倒在大街上,然後發生車禍。


 


來不及多想,我立馬穿上剛脫下的鞋,抓起手機就衝出了宿舍。


 


8


 


按照預知的大街處,我穿梭在紅綠燈之間。


 


我一邊焦急地尋找徐以川的身影,一邊反復地撥打電話。


 


紅燈亮起時,電話打通了。


 


隻是那頭的人不是徐以川,而是他那群狐朋狗友。


 


那人的嗓音帶著意味不明的玩味:「你說你這麼一個好學生怎麼就離不開徐以川呢?是圖錢呢還是圖人啊?」


 


我嚴肅道:「他在哪兒?」


 


「他啊,在做他喜歡的事。」


 


……


 


等到我闖進包間時,一片狼藉。


 


我扒開一層一層的圍觀者,終於看見了徐以川。


 


他正在與人搖骰子,玻璃制的桌上擺滿了酒,每一杯都裝得滿滿當當。


 


局勢清晰可見,徐以川是輸得最多的那一方。


 


他已經喝到雙目赤紅,整個人都是搖搖欲墜的狀態。


 


眾人的起哄下,眼看著他又要往嘴裡灌一杯酒時,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手奪過酒杯。


 


我沉著聲說:「走,回學校。」


 


徐以川卻毫不留情地甩開我的手,力道很大,導致我差點重心不穩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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