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爹是女兒奴,還是一個大奸臣。
他的S對頭上門抄家那日,竟點名道姓,要將我帶走,金屋藏嬌。
我一個激動,嚇暈過去。
睜開眼,穿到了二十一年前。
爹是個紈绔子弟。
而爹的S對頭,還是個落魄潦倒的少年。
我打算先下手為強,是弄S他?還是拉攏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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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的S對頭登門抄家,他一雙銳利的幽眸看向我,唇角浮上似笑非笑:
「沈知意,你隻能是我的。」
男人微涼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他眼中是勢在必得。
秦景是爹的S對頭,他二人從年少時就不對付,兩人鬥智鬥勇了數年,如今,在朝中分庭抗禮。
他盯上我,一定是為了報復我爹。
落入他手中,我必定下場悽慘。
他還附耳威脅我:「你敢自S,我就弄S你爹!」
我一個激靈嚇醒。
後知後覺,我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此刻,眼前白茫茫一片,晨間的霧氣,涼意逼人。
一雙如墨般的眸子正看著我,讓我覺得甚是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我看清少年清瘦的臉,又環視四周,瞥見了青面獠牙的天神雕像。
我大驚:「我S了麼?這裡就是地府?秦大都督那個狗賊呢?」
少年明顯一愣,但他神色極淡,仿佛曾經歷過無數挫敗打擊,使得他眼底一片冷凝如水:「你沒S。」
我詫異:「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明明……
昏迷之前,秦景正帶人抄家,還要將我金屋藏嬌。
落入他的手,我必定會遭受無盡折辱。
他折磨我,就等同於報復我爹。
秦景與我爹鬥了數年,不是你S就是我亡。
此時,少年望了一眼破廟上方的洞,他審視的眼神打量著我:「你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我:「……」說什麼瞎話?
外面天光破曉,我無暇詢問少年的名字,他清瘦寡言,衣裳破舊,半張臉沾了灰,像個乞丐。
少年問:「你是什麼人?家住何處?」
我直言:「我是沈家大小姐,兵部尚書沈浪是我爹,沈家現在……如何了?」
少年劍眉忽然緊蹙,看著我的眼神,像看著一個痴兒:
「沈浪?安國公府的沈浪?可他才十四歲,如何生出你這麼大的女兒?」
我:「……」
什麼?!
2
我執意要回安國公府沈家。
至少要看個究竟。
少年剛好同路。
我傷了腳踝,不能走路,就讓他背著我。
這種時候,已經顧不得男女大防了。
不久之前,少年竟告訴我,現在是元貞十八年,我回到了二十一年前!
這種事,實在匪夷所思!
一路上,我不停給少年畫大餅:「沈家若沒出事,我定保你榮華富貴。」
「我是我爹的心肝,你做乞丐,還不如跟了我,今後我罩著你。」
回城的山路崎嶇,少年的身子骨實在太過羸弱,我趴在他後背上,有些硌得慌。
少年不吭聲,腳步穩穩當當的往前。
我一低頭,就看見他的草鞋破了,幾根腳丫子露了出來,上面血肉模糊。
我一愣:「你……你的腳,不疼麼?」
少年一直往前,他的意志力十分驚人,與他羸弱的外表截然不同。
「不疼。」他淡淡啟齒,嗓音介於成年男子與少年人之間,獨具特色。
少年很高,可因為太過瘦弱了,才顯得弱不禁風。
事實上,他雙臂如鐵,緊緊禁錮著我的後腰。
我繼續給他洗腦:「看在你如此忠誠的份上,我可以讓你當我的護院。」
沉默良久的少年終於開口:「你到底是不是沈家人,還不好說。據我所知,沈家沒有你這號人。」
我愈發忐忑起來。
我是沈家大小姐,在京都城橫行霸道,誰會不知曉我的存在?!
可少年又不似扯謊,我心中惴惴不安。
「我叫沈知意,你沒聽說過我的大名?」
少年脫口而出:「不曾聽說過。」
我:「……」
完了,愈發不安了。
抵達京都城,少年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
已至黃昏,我二人走了一日。
我聽見了咕嚕聲,少年餓了。
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在強撐著身子骨,但愣是一聲不吭,一步接著一步。
我也餓了。
從前,我錦衣玉食。宮裡娘娘的膳食,都不及我的吃食豐富。
可此刻,我隻想吃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
終於,安國公府沈家到了!
3
我剛要登門,就被小廝擋了路。
「站住!哪來的乞丐?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我大驚:「放肆!我是你家大小姐!」
幾名守門小廝面面相覷,隨即大笑起來,仿佛是在嘲諷我的無知。
我提著破爛的裙擺:「我爹呢?讓我爹知曉你們怠慢我,定讓你們好看!」
我抬頭看了匾額。
安國公府的門楣還在。
也就是說,朝廷危機解除了,不是麼?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巷子口傳來,我聞聲望去,徹底呆住。
隻見,騎馬的少年一襲紫色錦緞袍服,尚未束發,眉眼如畫,委實風騷。
「爹、爹……爹爹!」
我大喊出聲,嚎啕大哭。
沈浪剛要下馬,差點沒站穩腳,他一臉的少年流風,痞氣十足,上下打量了我,又用手指向他自己:
「你喊小爺什麼?爹?哈哈哈哈!小爺一天沒回來,就喜當爹了?」
「不是……這位姑娘,你也不能這麼訛人!小爺怎麼能生出你這麼大的閨女?」
「喊聲爺爺,小爺給你二兩銀子。」
我:「……」
見鬼了!
我真的回到二十一年前了!
我爹還沒長大,就是個混小子啊!
我淚眼汪汪。
此時,一直站在角落緘默的少年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他的情緒一直很穩定:「走吧,訛人騙錢是行不通的。」
我掙脫少年的手,直撲沈浪:「爹爹!你看看我呀,我是知意!人人都說,你我的眉眼極像,你仔細看看呀!」
沈浪紈绔不化,但容貌俊美無儔,有潘安之稱。
我的眉眼隨了他,也甚是美貌。
我此言一出,一旁的隨從附和:「公子,還真別說,這位姑娘的確有些像公子。」
我喜極而泣,看向隨從:「菜叔!你怎麼也……」變成少年人了。
我急哭了。
因為菜山也變成了少年郎。
再看爹爹和菜山的年紀,這個時候,爹娘還未成婚,更是不可能生出我。
菜山怔住,一張小白臉瞬間漲紅,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然後看向沈浪:「公子,這姑娘竟喊我叔……」
沈浪擰眉,從腰間荷包掏出一錠銀子,塞給了我,他似沒什麼耐心:
「小爺今日大發慈悲,拿著銀子,速速走人。」
少年再次拉住我的手,將我強行拽走,他甚至低語了一句:「莫要得罪了高門子弟,你適可而止。」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爹爹最疼愛我,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月亮,爹爹也會嘗試摘下來。
可如今,我就連家門都進不了。
不過,我一邊哭一邊又慶幸,既然回到了二十一年前,那麼沈家還沒出事,我可以早些提醒爹爹,一定要提防秦景。
我問少年:「你叫什麼名字?今後跟我混吧,先找個地方落腳,再從長計議。」
我掂了掂手裡的銀錠,大抵足夠活一陣子。
少年抬手,抹去我臉上淚痕,面無表情,道:「秦景。」
我震驚:「你、你……你叫什麼?!」
少年重復:「秦景。」
我:「……」我嘞個去!
4
數年後的秦景,是本朝第一權臣,S伐果決、雷厲風行。
他還是個美男,曾一度成為無數女子的白月光。
這人亦正亦邪,可以是佛,亦可成魔。
他是秦家外室子,生母是勾欄妓子,從小就備受凌辱打壓。
後來,秦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參加科考,一鳴驚人。
秦家這才將他當人看,給了他一席之地。
總之,他是從地府爬出來的羅剎。
可眼前的少年,他清瘦薄寡,衣襟褴褸,汙漬掩蓋了他一半的容貌。
此刻的秦景,和數年前的秦大都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但,得知此人是秦景,我還是沒法鎮定自若。
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我怎會遇到你?你不要過來啊……我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嗚嗚嗚……」
秦景:「……」
少年沒搭理我,直接將我背走。
他大抵將我當成了騙子。
到了一家面館,秦景奪了我的銀錠子,讓掌櫃上了兩碗陽春面。
我也是餓極了,什麼都顧不上,先填飽肚子再說。
一番大快朵頤,我與秦景的臉色都好看了一些。
秦景眼眸深邃,眼底如同潑了一層墨,他吃飽喝足,一口湯汁也沒放過。
少年條理清晰,道:「沈知意,你顯然不太聰明。至於你為何會從破廟屋頂掉下來,我猜,你是打算偷竊,但並未成功。而且,你也不該去那個地方偷竊。」
「另外,騙沈浪這條路,也是行不通的。沈浪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離他遠些。」
「找的這些碎銀子,我幫你保管,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混。」
秦景語氣強硬,不容反抗。
我剛吃飽飯,竟不太悲切了。
按理說,我現在還沒出生,也就是說,我是個黑戶。
我的確需要先找一個倚仗。
秦景好像看出了什麼,擰眉:「你在戒備什麼?你一窮二白,還是個騙子,我不會對你如何。」
我嗫嚅:「你、你……罩著我?」
少年輕應一聲:「嗯。」
我想到數年後,這少年會長成權柄煊赫的佞臣,我又說:「你發誓,現在、將來,你要一直罩著我!」
秦景稍作遲疑,這才舉起兩根手指:「我發誓,從今往後都罩著你。」
5
「你若負我,天打雷劈!」我趁機會,逼著秦景繼續發誓。
少年劍眉又蹙:「何為負你?你又不是我的誰。」
我立刻炸毛:「當、當然不是你的誰!反正,你就是不能負我!」
秦景被逼著,再次發誓。
我這才稍稍放心。
天色已黑,秦景去了面館後廚,弄來一些碳灰,直接塗抹在我臉上。
我素來愛美,嚷嚷道:「你做什麼呀?」
秦景打量了幾眼,這才滿意:「你的臉,很危險。」
我:「……」他一定是在誇我美!
宵禁之前,我被秦景帶去了城郊一處廢棄鬼宅。
裡面亮著零星的燈火。
秦景吹了口哨,立刻就有十來個小乞丐跑了出來,紛紛喊道:「景哥!你可算回來了!你這次離開了整整三天,大伙都著急了!」
秦景將買來的饅頭分給所有人。
我很好奇的打量他。
算著年紀,現在的秦景尚未嶄露頭角。
可他到底是秦家的外室子,怎麼也輪不到當乞丐吧……
他到底在謀劃什麼?
可恨我從前被爹爹嬌慣壞了,什麼本事都沒學過,更是不懂謀略。
「景哥,她是誰?」有乞丐指著我,問道。
秦景十分坦蕩:「我撿到的……傻子。」
我:「……」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當晚,我與秦景同睡一間簡陋的小屋。
屋內僅有一張床,又沒有多餘的被褥,隻好背對背躺在一塊。
寂寥中,秦景嗓音清冷,帶著幾絲疲倦,道:「不要再做攀附權貴的白日夢,那個沈浪更是無恥之徒,你莫要再去見他。」
我握緊小拳頭。
爹爹才不是無恥之徒!
算了!
眼下,隻能表面上順從他。
被褥很窄,夜間冰寒,我不自覺的往秦景身上靠,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隱約夢見了爹爹和娘親。
爹娘頭也不回往前走,我在後方怎麼都追不上,隻能一個勁的喊:「爹、娘……不要丟下我!」
睡夢中,隻覺得有一條臂膀將我圈住,我像得了安撫,勉強安穩了下來。
次日醒來,秦景已經不在屋中,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端來早飯。
瓷碗缺了口子,但春卷和稀飯混在一塊的氣味,實在是香。
「景哥說了,讓你吃了飯,不要亂跑。」
我含糊應下,自是不可能不跑。
我得去看娘親呀!
從前,母女無緣。如今回到二十一年前,大概是上蒼給我的機會。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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