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謝時安的江山,我代替皇後,去蠻國做了一年人質。


 


歸來那天,謝時安將我扒光,叫來所有御醫,驗明我的貞潔。


 


“朕這樣做,也是為了你的清譽著想。”


 


檢查完,我從容的穿起衣服。


 


“我不過一介賤婢,有什麼清譽可言呢?”


 


謝時安眼神沉沉。


 


“日後,朕定讓你當上真正的皇後。”


 


他這句話說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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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知道,我馬上就要S了。


 


等不到諾言實現了。


 


……


 


1


 


在蠻國做人質第二年,我被放了回來。


 


城中百姓交口稱贊,說我賢良大度,靠一人之力深入虎穴,換來朝雲國長久太平。


 


可皇上不這麼想。


 


回宮那晚,他命產婆細細給我檢查。


 


“可有行房的痕跡?”


 


產婆跪著回他,沒有。


 


皇上不放心,又叫來幾位御醫。


 


我全身不沾片縷,像木偶一樣被人翻來覆去,眼神早已麻木。


 


良久後,皇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長長的松了口氣,隨即把衣服扔給我。


 


“你是一國之後,朕這樣做,也是為了你的清譽著想。”


 


我慢慢轉過頭,盯著他,木然的笑了。


 


“一國之後?”


 


“若非朝雲國有難,我不還是一介賤婢麼?”


 


一年前,謝時安自以為羽翼豐滿,發動了對蠻國的戰爭。


 


卻被打的認清現實。


 


蠻國國主親率大軍,一路南下,直逼王城。


 


他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在城腳下安營扎寨。


 


並派出使者,給謝時安開了和談條件。


 


除卻一些必要的金銀和供奉,還有最重要的一條。


 


讓謝時安的皇後,做一年人質。


 


謝時安視之為奇恥大辱,撕了談判書,揚言要跟蠻國決一S戰。


 


皇後卻十分平靜。


 


她淡淡的看我一眼,笑了。


 


“蠻國國王,又不知道誰是皇後。”


 


“就算換成低賤的婢女,他又如何知道?”


 


皇後李碧兒視我為肉中刺,已經很多年了。


 


她介懷於皇上最狼狽的時候,是我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時光。


 


盡管後來謝時安成功得勢,成為九五之尊,還封她為皇後,可李碧兒對我,始終警惕異常。


 


因為謝時安沒有將我趕走,而是留在身邊,繼續為婢。


 


李碧兒深知白月光的威力,除卻動不動責罰於我,還經常在謝時安耳旁扇風。


 


謝時安總以一句:“你貴為皇後,跟賤婢計較什麼?”搪塞過去。


 


他是皇帝,李碧兒不敢忤逆,可心裡,始終盤算著將我趕走。


 


如今,機會來了。


 


謝時安聽到李碧兒的話,冷靜了下來。


 


他問:“換別人,不可以麼?”


 


李碧兒搖頭:“易揚貼身侍奉你我多年,隻有她最了解我的儀態和端莊,若換了別人,很容易穿幫。”


 


謝時安不說話了。


 


他看向我,目光隱有幾分掙扎。


 


我知道他在掙扎什麼。


 


當年,落魄的他常常遭人欺凌,我為護他周全,替他生挨了小廝一刀。


 


這一刀刺穿了我的子宮,雖然命保住了,卻再也無法生育。


 


那時候,謝時安哭的像個丟了玩具的小孩。


 


他緊緊抱著我,發狠般許諾:


 


“若我以後得勢,斷不會再讓你陷入危難。”


 


這句話,我一直記著。


 


……


 


我抬眼,看著謝時安。


 


眼神中,隱有幾分期待。


 


雖然物是人非……但或許,他還對我有一些舊情。


 


然而,我期待的事情,沒有出現。


 


謝時安對上我的眼神後,迅速轉開。


 


他沉默許久,說:“國家有難,委屈你了。”


 


2


 


記憶中斷,我也穿好了衣服。


 


謝時安被我的話一噎,目光沉了下來。


 


“你若能理解朕的苦衷,也應該知道,朕那時隻是迫不得已。”


 


“皇後背靠南方富賈一族,掌控國家大半經濟命脈,若讓她去,國家將如何,你知道麼?”


 


我對他的辯解十分迷惑。


 


“皇上多慮了。”


 


“奴婢隻是想提醒皇上,雖然奴婢在蠻國做了一年朝雲國的皇後,但到底,隻是假冒的。”


 


“如今,朝雲國危機解除,奴婢自然恢復了曾經的身份。”


 


“您若再稱我為一國之後,是否有些不妥?”


 


謝時安沉默了。


 


我的話無懈可擊,他不知道如何反駁。


 


謝時安在我床邊坐了許久,直至天色破曉,他才起身道:


 


“你護國有功,明日朕將當眾宣你為惠嫔,移南鳳宮。”


 


我不以為然的笑笑。


 


封嫔麼?


 


可他曾經給我的承諾,也是立後。


 


卻一轉身,便把名分給了其他女人。


 


我本來是想走的,但謝時安是一國之君,整個皇宮,盡在他的掌控。


 


他又慣會許諾,這讓彼時還很天真的我,以為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於是,我繼續以婢女的身份,等待謝時安兌現與我一生一世的承諾。


 


這一切,直至他讓我代替皇後,去蠻國做人質的那天。


 


我的心,便徹底S了。


 


這次,謝時安沒有食言。


 


他擬了聖旨,當著朝臣的面,封我為惠嫔。


 


所有人都稱皇上聖明,唯有皇後,繃著臉,看我的眼神,像是森寒的刀子。


 


宮內的人都知道,皇上對皇後一心一意,甚至不設嫔妃。


 


如今,卻為了我,破了這個規矩。


 


皇後把我叫到寢宮,拿針在我小腹的舊傷處狠狠扎刺。


 


我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我就知道,皇上留你這個賤人,就是為了這一天。”


 


她把針頭全部沒入我的傷口:“說什麼你護國有功,他隻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都是假借的託辭!”


 


她發瘋似的折磨我,期間我被疼暈過去,她叫人給我破了冷水,又繼續折磨。


 


一直到謝時安過來,她才停下。


 


皇後的眼神從兇狠瞬間換成無辜,哭著朝謝時安撲上去。


 


“皇上,您想安撫百姓,破了此生隻娶我的誓言,我不計較。”


 


“可這個賤婢,卻借此過來嘲諷於我,說您立她為嫔,說明心裡還是最在乎她,我氣不過,方才責罰……”


 


皇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癱在血泊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皇後說的是不是實情,謝時安比誰都清楚。


 


因為他知道我的性格,斷不是那種一朝得勢,便沾沾自喜之人。


 


然而。


 


謝時安沉吟了片刻,咬著牙道。


 


“易揚,你要明白,朕封你為惠嫔,純粹是出於安撫百姓的原因,並非對你有一絲一毫的男女私情。”


 


“朕的心裡,這輩子隻有碧兒一人……”


 


謝時安後來說了什麼,我並沒有聽見。


 


我暈了過去。


 


再次清醒來後,我已經回到了南鳳宮。


 


屋裡冷冷清清,我摸了摸小腹的舊傷,那裡似乎還隱隱作痛。


 


疼在皇後的針,也疼在當年為謝時安擋下的那一刀。


 


我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想去側房洗漱。


 


卻在開門時,遇上了熟睡的謝時安。


 


他換了一襲便服,躺在臺階上,月光打在那張清俊的側臉,宛如一副令人沉醉的美人圖。


 


一個晃神,我仿佛看到了當年生活在泥濘中的那個少年。


 


忽然,謝時安的睫毛動了動,一雙如墨的眸子睜開。


 


“揚……”他幹澀著嗓子,想要喚我小名,卻硬生生止住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欠身回他:“回皇上,一刻前。”


 


謝時安看著畢恭畢敬的我,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嘴唇翕動了下,卻什麼都沒說,隻從臺階上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的身子骨,現在為什麼這麼弱?”


 


我的身體一向硬朗,不然當年也無法在幫他擋那麼多刀劍後,還能生龍活虎。


 


若非一年前我替皇後做人質,在蠻國染上怪病,今日,斷不會因為幾針就暈過去。


 


我朝他笑笑,道:“皇上不跟皇後在一起,到這裡做什麼?”


 


“若皇後知道你在我門前就寢,她會心疼的。”


 


3


 


謝時安眉頭一皺,聲音忽然變冷:


 


“那日,你為何不辯解?”


 


“若你辯解,我便可以順著你的話,給你臺階下來,而不是為了周旋皇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可你什麼都不說,不就是坐實了罪名?就算我想幫你解圍,又如何出手?”


 


他的話,好似句句在理。


 


卻句句都在強調,全是我的錯。


 


我抬眸,看著謝時安的眼睛。


 


“皇上,我隻是一介低賤的婢女,在您和皇後跟前,有什麼權力辯解呢?”


 


謝時安剩下的話全都卡在嗓子裡。


 


我保持著君臣之間應有的禮節,欠了欠身,回屋合上門。


 


心情始終淡淡的,說難過吧,談不上。


 


無非是心S的更徹底了一些。


 


畢竟謝時安以前,是從不需要我辯解的。


 


當年,謝時安因出言不遜,被關押他的人餓了三天。


 


我用身上微薄的積蓄,買了一隻燒雞,偷偷給他送了過去。


 


謝時安當時躺在牢裡,已經虛弱到隻剩張嘴的力氣了。


 


我把雞肉一塊塊撕下來,輕輕給他塞到嘴裡。


 


怕他噎著,每次喂一塊,就得給他灌一點水。


 


後來,謝時安把燒雞全都吃完,終於有了力氣。


 


他看著同樣骨瘦如柴的我,滿眼心疼。


 


“你為什麼不吃一口?”


 


我朝他燦爛的笑:“你不餓,我就不餓。”


 


話剛說完,就有人罵罵咧咧的進來,一腳把我踹翻。


 


“賤皮子,偷老子的燒雞來喂這個混蛋?真他媽活膩了!”


 


他一拳一拳砸在我身上,我吃痛著,好幾次想張嘴,告訴謝時安。


 


燒雞,不是偷來的。


 


它幹幹淨淨。


 


可我根本說不出任何話,那人一邊朝我撒氣,一邊讓手下打開牢門。


 


“揍他,讓這個混蛋把雞肉全吐出來!”


 


謝時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但那眼神,卻帶著一股狠戾。


 


他跟一群人廝打在一起,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最後,掛的彩比我還多。


 


好在幾分鍾後,那人撒夠了氣,隻狠狠地警告了我倆,便帶人離開了。


 


謝時安注視著一群人走遠,這才默默的到我身邊,檢查我的傷勢。


 


他幫我輕輕揉著胳膊上的淤青,一言不發。


 


我忐忑的看著他,小聲說:“那隻燒雞,不是偷來的,他們冤枉我。”


 


謝時安溫柔的抬起眼,笑容能化凍霜雪。


 


“我知道。”


 


可惜啊。


 


曾經不論我被如何誣陷,都堅定站在我這邊的少年,還是變了。


 


他站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接過對方歪曲事實的刀子,朝我的心口,捅了過來。


 


謝時安好像也想起了這段往事。


 


他語氣忽然變得急切,在外面拍門:“現在的朕,已經不是以前了,就算相信你,也不能毫無理由的站在你這裡。”


 


“皇後她背靠……”


 


“皇上。”


 


我輕輕一笑,打斷了他。


 


“您現在如此急切,是想跟我解釋什麼麼?”


 


謝時安愣了一下,語氣沉了下來。


 


“朕是一國之君,需要解釋什麼?”


 


他嘴上說著,聲音卻透著急躁:


 


“隻是,你現在為朕的嫔妃,朕不希望你因這麼一件小事,就記恨皇後,擔上擾亂後宮的罪名。”


 


他極力的找補,我沉默的聽著,臉上的色彩越來越蒼白。


 


蠻國的怪病,會讓人變得越來越虛弱。


 


尤其是精神受到劇烈的刺激後,這種病情會成倍的加重。


 


一直到S,無藥可解。


 


咔嚓。


 


謝時安強行闖門,衝了進來。


 


他看見已經站立不穩的我,聲音裡透出了久違的惶恐。


 


“揚兒,你怎麼了?”


 


他放下了九五之尊的尊嚴,抱起我,就要衝向御醫那裡。


 


可一出門,卻迎面撞上一個小太監。


 


4


 


小太監被他冰冷的眼神嚇的一凜,當即跪在地上磕頭。


 


“皇上,大事不好啦!”


 


他的語速又急又快:“皇後娘娘剛剛練舞時,不小心弄傷了腳。”


 


“她說,在您回來之前,誰都不能給她醫治。”


 


“您快去看看吧,要是耽誤了,皇後娘娘一個月都不能下床活動了。”


 


謝時安身形一滯,低頭看了看我。


 


我迷糊的難受,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火灼燒著。


 


但還是拼盡全力說了句:“去吧。”


 


謝時安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像是要抓住什麼轉瞬即逝的東西。


 


可片刻後,他還是松開了。


 


“把御醫找來!”


 


謝時安朝小太監下令:“若是有什麼差池,你和御醫的腦袋,就都別要了。”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說是,謝時安放下我,輕輕摸了摸我的臉。


 


“我去一下,就回來。”


 


謝時安那晚離開後,徹夜未歸。


 


倒是小太監真為我找來了御醫。


 


但他探查許久,卻壓根探不出問題。


 


也是,蠻國的怪病,朝雲國的醫生如何能知道呢?


 


凌晨時分,小太監和御醫便去往皇後的寢宮,長跪不起。


 


“屬下無能,望皇上責罰!”


 


良久,穿戴整齊的謝時安,從皇後的寢宮走了出來。


 


他疲憊的捏了捏額角:“什麼意思?”


 


御醫頭埋得更低,遲疑許久,才說:


 


“屬下施盡畢生所學,想要找到惠嫔娘娘的症狀根結。”


 


“可是……”


 


謝時安皺起眉,語氣急促又不耐:“說!”


 


“可是惠嫔娘娘的脈象四平八穩,也無其他異常,就是……身體康健的模樣。”


 


“許是屬下才疏學淺,不敢斷言,望聖上責罰。”


 


皇後在屋內低低的笑了一聲。


 


“皇上,惠嫔這是思郎病,她念你念的可緊,還不去看看?”


 


謝時安一張臉陰沉的可怖。


 


他怒氣衝衝的到了南鳳宮,狠狠推開房門,把正在休息的我驚醒。


 


謝時安掃了我一眼,滿眼揶揄。


 


“朕一個人過來的,你不必裝了。”


 


我艱難的翻了翻眼皮,用了很久爬起身,就要給他行禮。


 


謝時安卻越來越惱火。


 


“朕知道你不甘心,怨朕不信守承諾,將你立為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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