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垂眸,最後還是道了一聲:「是。」
所有人都記得我當初對寧月的恩情,但是所有人卻要警告我不要妄想挾恩圖報,現在我所擁有的一切仿佛都隻是寧月的施舍而已。
我的馴服讓寧月的心情好了不少,她點點頭,一副體貼的樣子道:「妹妹要是不想說話,那就算了,隻不過我實在好奇,你為什麼選了三皇子?」
寧月語氣裡的試探十分明顯,我垂眸,小聲答道:「隻是不想再跟沈小侯爺繼續糾纏不清罷了。」
寧月像是聽到了什麼十分意外的答案一般,一挑眉,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寧月背地裡是和沈長樂說了些什麼,沒幾天我又在院子裡看見了沈長樂的身影。
他的臉色不算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十分地差勁,他盯著我不吭聲,我垂下眼簾不與他對視,頓了頓後行了個禮。
「侯爺好。」我道。
這幾日的練習使得我的嗓子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狀態,此時聽起來已經跟正常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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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在沈長樂的臉上一閃而過,但是他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隻是轉向我,頗有些趾高氣昂道:「如果你現在求求我,我可以去聖上面前幫你撤回婚旨。」
那日陛下當堂賜婚我與祝風清,我與他的婚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聽見沈長樂的話,我詫異地看向他,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我道:「我為什麼要撤回婚旨?」
許是我的態度讓沈長樂又心生不滿,他看了我許久,最後惡狠狠地冷哼一聲,一拂袖轉身離開。
「你以後如果再來找我,我可不會幫你!」
我隻覺得他蠢笨如豬,心裡暗暗罵了幾句,而後就回到屋子裡繡著我的嫁衣。
5
我是在五歲的時候變成了一個啞巴的。
那時的父親已經坐上了丞相的位置不過三年,他金榜題名之後,我的母親也就從明媒正娶的妻子變成了第三房小妾,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才是父親的糟糠妻,但是沒有一個人看得起她。
連帶著我,也隻是個不得寵愛的庶女。
父親登上丞相職位之前,在大理寺做了幾年的少卿,也就是那幾年的經歷,讓寧月遭了罪。
山匪自稱自己的女兒在父親的胡亂判案中命喪黃泉,他也不貪心,隻是要求也S了父親的一個女兒泄憤,正巧和丫鬟們出門看燈會的寧月就這樣被綁走。
燭火明滅,父親的倒影在牆壁上拉出很長的一道影子,他思來想去,最後道:「把沁沁送過去換月兒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幾刻就已經做出了取舍。
我被侍從們粗暴地壓入了馬車,那時的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嚇得大哭,嘴裡喊著娘親,但是娘親也隻能在一旁哭喊著求著我的父親。
父親見我們母女二人這般,面露不忍,轉過身去,卻始終沒有叫一聲停。
我就這樣被送到了山頭,侍從們和山匪們交換著人質,埋伏著的官兵們一擁而出,山匪大怒,劈劍就要砍下來。
好在銀光一閃,不知是誰恰巧救了我一命,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回到相府之後,我發起了高燒,一直燒了三天三夜,醒來之後就說不出話了,換了無數的大夫,卻都是說小孩子受了驚,這是心病,治不好了。
身為庶女本就招人厭棄,現在又成了個啞巴,下人們的目光愈發的鄙夷。
隻有和我青梅竹馬從小相識的小侯爺沈長樂尚且願意待在我的身邊,他抓著我的手,信誓旦旦道:「沒關系,沁沁,我會護著你一輩子。」
年幼的我信了那句童言無忌,卻在長大之後受了報應。
沈長樂自稱要在我的身邊護著我一輩子,卻在一日復一日的時間裡將視線轉向了寧月。
寧月貴為嫡女,吃穿用度都遠超我一大截,就算是新年的時候做新衣,我也隻能穿上她挑剩下的料子做成的幾件土氣的衣裳。
成婚之後,沈長樂就常常因為這件事情而瞧不起我,言語間的奚落顯而易見。
自從上次雪夜去尋他之後,我就不再對這樁姻緣抱有任何的幻想,隻是祈求著以後沈長樂稍微對我有些好臉色,好讓我在府裡的日子好過一點,不至於平白遭了下人的欺辱。
又是一次夜宴,我作為沈長樂的妻子出席,而寧月則是太子妃。
寧月其實從未對沈長樂有過心動,我先前從她的院落路過,聽見她笑著用她柔美的嗓音道:「我既然要嫁人,那就要嫁給華朝最尊貴的人,一個侯爺罷了,算得了什麼東西。」
幾年之後,她就嫁給了太子。
也就隻有沈長樂還傻傻地以為寧月和他一直都是兩情相悅。
宴席上依舊是一片熱鬧,我被這樣的氣氛感染,難得笑了起來,沈長樂在一旁卻痴痴地看著對面坐著的寧月。
周圍好奇探視的目光十分明顯,我也隻是低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吃吃喝喝。
一直到寧月被太子剛剛帶回家的一個妾室當場使絆子的時候,沈長樂立刻站起了身,朝那邊走去。
我一愣,趕忙拉住了沈長樂的衣角。
這是太子的家事,如果沈長樂插手多管闲事的話,且不論外面的流言蜚語要如何說,萬一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裡要如何是好?
沈長樂卻以為我是在爭風吃醋,嫌惡地甩開了我的手,怒道:「月兒是你的嫡姐!你怎麼能這般蛇蠍心腸!」
說罷,沈長樂上前,做了一回從天而降的大英雄。
周圍的目光隱含著的嘲笑如有實質。
「什麼侯府夫人,人家侯爺都未必會多看她一眼。」
「我早說這樣的啞巴配不上人家沈侯爺。」
「……」
周圍的竊竊私語鑽進我的耳朵,我捏緊了拳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般對我?
「每天盯著人家的夫妻生活看,你們都很闲?」清朗的男聲響起,我循聲望去,正是三皇子。
他威名在外,見是他開口,眾人都紛紛散去。
他帶著我一路逃到了宮外。
月亮高懸天際,銀白的月光讓人忍不住悲傷,我低著頭,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一頭撞到了他的背上。
他道:「沁沁,和我走……好不好?」
後面幾個字的尾音發著抖,他甚至不敢轉頭看我。
我愣住,張口想說話,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我垂眸低頭,想,算了。
6
我得了陛下的重視,還是因為母親的緣故。
母親在參加宮內組織的遊獵時,靠著先前S豬練就的力氣救下了險些被惡狼斃命的陛下。
陛下看著母親,驚慌過後緩下神來,開口道:「陳夫人救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隻管說出來。」
母親長跪不起,低垂著腦袋,父親在一旁急得跺腳,他腦子裡已經過了千百個可以讓陛下高看自己一等的法子,但母親難得沒有遂他的願。
母親抬頭道:「求陛下庇佑我的小女沁沁。」
我在一旁膽怯地上前磕頭,陛下早就聽聞我啞巴的名號,現在上下打量一番,見我嬌小可憐,又因著母親的緣故,平添了幾許憐愛,他頷首應下,甚至因為聽聞我與沈長樂交好,當場賜下婚約。
那時的母親喜不自勝,雖然回去之後遭了父親的責罵,也隻是抱著我開心地笑:「沁沁以後有指望了。」
如果讓母親看見了我後面的日子,想來也是會落淚的。
寧月被休棄的時候,正值中秋十月,桂花飄香,太子為了新抬進門的那房妾室,把一直使絆子的寧月一紙休妻書放歸相府,父親未料到自己看好的女兒最後居然會變成一個棄婦回到家中,隻覺得臉上無光。
沈長樂也聽聞了這個消息,那天的他回到家,看著我長久無言,眼神復雜。
我垂眸,柔順地給他倒茶,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以不容拒絕的口吻道:「沁沁,我要把月兒帶回來。」
我頓住,沒有動作。
他錯開看著我的視線,忍住眼裡的情緒,抿了抿唇後隻是道:「你別怪我,月兒現在這般,我不能不管不顧的,她也是你的嫡姐。」
我於是繼續倒茶,隻是眼淚滑落,滴到茶盞中,沈長樂突然起身,奪門而出。
寧月被休棄沒多久就被沈長樂再度娶走,讓京都內的人說了許久的闲話,不過大多是說寧月美若天仙,這才被男人搶著娶。
那場婚禮雖然行的是妾禮,但是遠比我與沈長樂的那場盛大,十裡紅妝綿延至侯府門口,府內上下都在為了這場婚事奔波行走,我蜷縮在自己偏僻的小院落裡,聽著外面的鑼鼓喧天。
7
當夜,我也做了個夢。
我夢見自己前世S後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成為魂魄,在喪生之地徘徊。
我看著沈長樂和寧月從宮裡回來,那夜他們一起去了宮內參加中秋晚宴,身為正妻的我卻被強制留在府內禁足。
沈長樂走到西巷的時候,看見了升起的滾滾濃煙,微微愣了一下,而後繼續抬腳往家裡走。
侯府派遣前去稟報的侍從被寧月安排的人攔了下來,沈長樂一直走入府中,才知道著火的是自己的府邸。
沈長樂財大氣粗,聽見著火了也隻是淡定問道:「著火的是哪間廂房?可撲滅了?」
眾丫鬟婆子對視一眼,最後還是一直伺候我的灑掃丫鬟站了出來,她垂著頭低聲道:「是西廂房,還未撲滅,今夜是中秋夜,侍從們多回家探視去了。」
沈長樂微微怔愣,而後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嗓音微微顫抖,猛地轉頭看向那名丫鬟問道:「夫人在哪兒?」
一片寂靜,眾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我問你,夫人在哪兒!」沈長樂急切地上前,抓著丫鬟的衣領問道,眼眶不知怎的紅了起來。
我站立於一旁,冷漠地看著沈長樂這般,心裡嗤笑一聲,S前不見他在乎我,現在這般做戲又是在給誰看呢?
「夫人……還在西廂房。」丫鬟哆嗦著答。
沈長樂後撤兩步,手發著抖,眼淚不知何時從眼角落下,他像是不可置信地呢喃道:「怎麼會……」
寧月見狀,趕忙上前攙扶著沈長樂安慰道:「妹妹的命不好,怪不得侯爺。」
面對著昔日白月光的安慰,沈長樂卻沒有反應,甚至一把推開了寧月,而後拼命地朝西廂房跑去。
救火的下人們來來往往,熙攘的人群裡,沈長樂被擠得跌跌撞撞。
他看著冒著滾滾煙霧的廂房,跌倒在地,大聲無助地喊著:「沁沁!沁沁……」
寧月和眾丫鬟們跟了過來,見沈長樂這般,連忙上前勸慰道:「侯爺,先回去休息著吧,夫人福大命大,說不定早就跑了呢。」
沈長樂甩開了眾人的手,喃喃道:「她哪有什麼福氣。」
如果有福氣的話,怎麼會變成小啞巴,又怎麼會嫁給他這樣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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