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撞張晨的人倒是一點愧疚都沒有，反倒他的妻子顫顫巍巍地拿出諒解書希望這點補償能夠消弭張晨的怨氣。

哪知婆婆笑容滿面，直接大手一揮，了卻了這樁事。

 

「哎呀，不是什麼大事，總歸是我家兒子做得不對，我起個頭，這事就算了，你們也不用還錢，我老婆子一向奉行以德報怨，從不為難人。」

 

我暗笑著躲在一旁。

 

而張晨還在沉睡並不知情此事。

 

隻因為我提前給他喝了一點安眠藥水。

 

如此，就連婆婆偷偷進來給他的手指畫押認定，他都沒醒。

 

幾個小時後，張晨正喜悅地翻看著手機要買哪一臺新款車比較好。

 

我看向門口，聽到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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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不斷倒計時。

 

直到婆婆突然推開病房的門，讓張晨難以掩飾的笑容霎時僵硬在了臉上。

 

9

 

「媽，你咋來了？」

 

張晨嘴上問著，可責怪的眼神卻落在了我的身上。

 

婆婆說：「腿受傷了怎麼都不告訴媽。」

 

「我給你燉了點雞湯趁熱喝了吧，補身體。」

 

張晨猶豫地接過碗，剛喝了幾口後，忍不住問：

 

「媽，您過來的時候，見到什麼人了麼？」

 

婆婆哦了一聲，直言道：「見到了，你是說撞你的那個人是吧。」

 

張晨急忙點頭，眼神一閃而過的狠厲，「對，就是他撞的我，害得我升職無望，我得讓他付出代價！」

 

「媽，你一定得幫我狠狠地敲他一筆，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趁機加了把火，說：「對啊，媽，張晨都摔成這樣了，剛才您和那個人聊了挺長時間的，一定要到了賠償吧。」

 

張晨滿意地對我點頭，隨後滿懷期待地看著婆婆。

 

然而婆婆眉毛一緊，不滿地說：「賠賠賠！賠什麼賠！」

 

「兒子，你這不過就是點小傷，養個把月就成，別揪著人家的事不放，要學會以德報怨，知道麼？」

 

張晨似乎沒反應過來。

 

而後婆婆咳嗽一聲，坦言道：「我剛才把你這件事給了了，籤了諒解書，不要賠償。」

 

「什麼？！」

 

張晨顫抖著手，雙目陡然睜大，大聲喊著，「你有病吧！」

 

「他撞了我，把我的腿給撞瘸了，你說不要賠償就不要賠償了？」

 

「你趕緊把人給我叫回來，叫回來！」

 

婆婆被張晨這副樣子嚇了一跳，嗔怪道：「不就是瘸了一條腿麼，那條腿不還正常麼？再說了，沒那麼嚴重，養養就好了，別總拿著別人的過錯不放，你難道就沒錯麼？」

 

然而張晨此刻什麼也聽不進去，我順勢說：「媽，你不知道，張晨為了這次升職都快跑斷了腿，送了好多禮呢，您這說不要賠償就不要賠償，那張晨可是一分都落不著了。」

 

我故意著重最後一句話，讓張晨此刻對婆婆的恨意更甚。

 

他掙扎地起身，一旁有什麼東西就扔什麼東西，砸得婆婆亂跳亂躲。

 

「S老太婆，都怪你，全都怪你！你毀了我的發財夢，你這個蠢貨，去S啊。」

 

婆婆詫異地看著眼前瘋了的人，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不知道啊，媽隻想為你積個功德，想讓你做個善人。」

 

「你這樣對我吼，再好的善心也被你給嚇跑了。」

 

婆婆撫著胸口，驚慌地往門口跑去。

 

而張晨被氣得嘔血，目眦欲裂地指著婆婆，後來氣血上湧直接暈了過去。

 

10

 

經歷了這件事，張晨整個人頹靡不前，公司看他傷得重也沒打算再提攜他了。

 

畢竟幹業務這行，個把月沒出單也是被人頂了位置。

 

張晨質問我：「是不是你把我在醫院的消息透出去的？」

 

「李文靜，你見不得我好是麼？」

 

「我失去了掙錢來源，一大家子吃什麼喝什麼，童童的補習課還上不上？」

 

張晨聲聲討伐，把一切的怒火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先不說之前他從未把工資給我花過一分，平日裡的吃喝大頭幾乎都是我去買，童童的補習班還是我和他 AA 制。

 

上一世的我並未計較那麼多，可如今想來我也是夠蠢。

 

再說婆婆的事情，張晨也是心知肚明，這巴掌沒打到他身上他是不知道疼的。

 

如今疼得厲害，反而開始隨便咬人了。

 

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樣子，我坦然道：「醫院裡有大把咱們小區的人，況且離得又近，偶爾傳出點風聲到婆婆那裡也是正常，我總不能捂住人家的嘴巴別到處去說吧。」

 

「還有家裡開支這件事，爸媽有退休金，他們愛幹啥幹啥，你平時也一毛不拔，誰知道那些工資都去了哪裡，你少給自己臉上貼光了，這個家沒了你也能轉。」

 

「你與其責怪我，不如和媽那多說幾句，畢竟自始至終都是媽籤下了那份無償諒解書。」

 

張晨被我氣得說不出話，可婆婆畢竟是他親媽。

 

除了上一次沒忍住責怪發火，接下來在家養傷的日子。

 

他一聲不吭，隻是對他媽實施冷暴力而已。

 

但婆婆受不住了，總是故意在張晨耳朵旁念叨。

 

「做人要善良，怎麼能這麼斤斤計較，你還和媽置什麼氣。」

 

「我看都是你做得不對，不然別人為什麼隻針對你，不針對其他人呢？」

 

婆婆又開始拿她的一套理論打算給張晨洗腦了。

 

可張晨不是童童，脾氣爆得很。

 

耳朵嘰裡呱啦地不停，像大悲咒一樣。

 

隨即，他用力摔下碗大聲咆哮，滿腔憤恨地指著婆婆說：「你煩不煩人啊，你自己要當善人就別拿我做例子，管好你自己，別 tm 多管闲事了！」

 

婆婆被嚇蒙了，一臉幽怨地低聲嘟囔著。

 

公公見狀立刻下了樓去玩棋，遠離喧囂。

 

我看著眼前這副景象心裡爽快至極。

 

畢竟，婆婆的刀子挨在誰身上，誰才知道有多痛。

 

11

 

經過上次事件後，張晨和婆婆的關系降到了冰點。

 

然而衝不到業績了，婆婆有時也會沒事找事。

 

最近，婆婆總是一臉欣喜又暗含深意地往我的身後看去。

 

時不時故意編排我。

 

「文靜，你最近回家都有人送啊。」

 

「男的女的？」

 

我沒理會婆婆，讓她的怒氣值更上了一重。

 

回到家，她就把這件事擺在了張晨面前，哎呀一聲開始裝勢。

 

「兒子啊，雖然你還對媽有氣，但媽還是得和你說一聲，文靜可能外面有人了。」

 

話音剛落，張晨狐疑的眼光落在我身上。

 

我沒搭理，自顧自地吃著飯。

 

婆婆趁機道：「看看，這是不是心虛了，不敢承認。」

 

我放下筷子，「媽，你是不是困了，說胡話呢？」

 

「我能說什麼胡話，腦袋清醒著呢，我明明看見你最近幾天總被一個男人開車送回家。」

 

見婆婆這麼肯定，張晨也不由得開始有些質問。

 

「真的？」

 

我蹙眉回想，突然反應到一件事。

 

見張晨滿臉不耐，我隻說：「同事而已。」

 

但他不信，骨子裡還是愛隨便懷疑的劣根。

 

可我沒理會，直接回了房間。

 

張晨的腿一瘸一拐地，而後大掌狠狠地直拍我房間的門。

 

「李文靜，你 tm 還要不要臉了？」

 

「敢給老子戴綠帽？」

 

我將手機拿來，直接開了門。

 

張晨抬起手剛要落下，我幹脆地把手機遞過去。

 

「查吧，隨便查，愛咋查咋查。」

 

「不過咱倆平等一下，今天給你看了我的手機，那你也得讓我看你的。」

 

「看看咱倆誰給誰戴綠帽。」

 

張晨霎時萎靡了氣，略帶驚慌地收回手。

 

婆婆本來還想讓張晨拿我的手機，可卻被張晨懟了回去。

 

「你煩不煩人，鬼鬼祟祟地瞎懷疑什麼。」

 

婆婆不理解地看著張晨離開，轉而怒瞪了我一眼。

 

等我關上門，這才回想起來婆婆的舉動。

 

她每次和鄰居聊天的時候，那些人看我的眼神總是很怪。

 

我轉念一想，果真是快到了被造謠的臨界點。

 

那時，公司裡的一個男同事偶爾順路送我回來，可沒成想路上遇見了婆婆。

 

之後，鄰居就開始造謠我出軌。

 

這話還不是從婆婆口中說出的，而是經了別人的嘴。

 

屬實是借刀S人了。

 

可上一世我並未反應過來，原是婆婆故意引發輿論讓我陷入不利之地，倒是讓她充當了好人，贏了不少的好面子。

 

她覺得，無風不起浪。

 

總歸也有我的錯。

 

甚至幫偏架，朝著我諷刺道：「隻要心裡沒鬼，何必大吵大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不要那麼蠻橫，像個潑婦一樣。」

 

因此，就連家人也都懷疑我的行為，老公對我心生嫌隙。

 

直到後來事情被說明查清，婆婆還阻止我討要說法。

 

覺得做人還是要以德報怨。

 

而如今，我可要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讓婆婆也體會一下刀子插入心口的感覺。

 

看看她能不能讓自己以德報怨。

 

12

 

我知道上一世的婆婆很喜歡和王大爺遛彎，那時兩個人走得很近，看見我的時候立刻分開的老遠。

 

我沒懷疑，隻當作老人間的嘮嗑。

 

可現在，我知道婆婆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在實施計劃的同時，我讓婆婆偶爾看到我與同事一起回家。

 

讓她繼續埋下懷疑的種子。

 

鄰居的風言風語我沒管，畢竟，好戲還在後面。

 

……

 

婆婆在晚飯後喜歡去小區的花園散步。

 

我看著門被關上的時候，故意在公公面前透露。

 

因為我知道，公公雖表面人淡如菊，其實內心最厭煩不守婦道的女人。

 

他是封建糟粕下隱藏得最好的人。

 

公公表面不露聲色地說：「我才懶得下去呢，太黑了，容易摔倒。」

 

我了然於心地哦了一聲。

 

就是不知道等會公公還淡不淡定地下來。

 

隨即，我叫出來自己的同事，是一個很酷的女生。

 

這些天婆婆看到送我回家的人，都是她。

 

隻不過天黑，不好認。

 

我拉著自己的女同事在婆婆和王大爺遛彎的地方出現。

 

婆婆的眼神極好，透過幾十米都能認出來是我的身影。

 

「李文靜，你可被我逮到了。」

 

我直面迎上婆婆氣勢洶洶的步伐。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剛才和王大爺手牽手的場景被兩個人盡收眼底。

 

還沒看清我身旁的人，她就開始哀怨地指責我：「我就說你是個不老實的，現在大家都來看看吧，這個女人背著我兒子出軌，簡直沒人性啊。」

 

「即便我老太婆再以德報怨再善良，可也不能忍受我的兒子受這樣奇恥大辱。」

 

我帶著難以掩藏的笑意，緩緩開口：「媽，你咋沒看清人，就胡亂說話呢。」

 

婆婆愣怔一瞬，隨即將目光移到我身旁的女同事身上。

 

驚慌之下，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可我不動聲色地挪移了腳步。

 

而站在我身後的王大媽突然出現在婆婆眼前。

 

13

 

「賤人！」

 

王大媽狠狠地給了婆婆一巴掌，可王大爺越攔著她越氣憤，連帶著兩個人一起打。

 

我假裝勸架，實則沒沾到他們一點。

 

王大媽是個刁嘴，平時最愛八卦，造謠言。

 

若不是平日裡婆婆總和她說我的壞話，我哪能這麼輕易叫她出來看這一場好戲。

 

遠處的人開始圍觀，我注意到公公藏匿於人群後面的身影。

 

故意大嚷一聲：「爸！」

 

「你咋在這呢，你快來看看媽，媽被人打了。」

 

我的一聲吼讓所有人都關注到了公公的身影。

 

見他不動甚至要趕緊跑，我趕忙拉著他往婆婆那裡去。

 

王大媽看到後，指著公公說：「你看你老婆這個臭不要臉的，你臉上還有光麼？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害臊，竟會勾搭人。」

 

公公被罵得面子上掛不住，抡圓了手臂硬是狠狠地扇了婆婆一巴掌。

 

婆婆震驚到瞪大眼睛，竟是面子也顧不上了。

 

開始在眾人的面前嚷嚷公公年輕的時候出軌。

 

那點風流事全都給抖出來了。

 

我吃瓜吃得得勁。

 

就見公公氣得臉和豬肝色一樣，拼命捂著婆婆的嘴。

 

到最後三個人亂作一團，竟全都進了醫院。

 

婆婆臉腫得和豬頭一樣，一把老腰也閃了。

 

每天啞著嗓音大聲掙扎，說要告王大媽到警局。

 

我有些嫌惡地撫拍著她的手，勸阻道：「媽，咱不是說了，要以德報怨，做個善良的好人麼，可切勿生氣啊。」

 

婆婆甩開我的手，蒼老的眼珠恨不得瞪了出來。

 

「你、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我。」

 

我冷笑一聲，把上一世她說我的話全都還了回去，「媽，隻要心裡沒鬼何必大吵大鬧，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無風不起浪，總歸也有您的錯。」

 

婆婆嘴巴嗚嗚的，幹流著淚。

 

小區裡鬧得沸沸揚揚，幾乎人人皆知婆婆和王大爺有一腿了。

 

甚至連公公都被罵得抬不起頭。

 

婆婆想罵又罵不出，我總是在她身邊說：「要以德報怨。」

 

「畢竟，這可是您最愛裝的事。」

 

……

 

公公一次也沒來看婆婆。

 

他傷得輕，隻是些抓傷。

 

但最難熬的是出門都覺得臉面上掛不住。

 

平日裡最愛下棋的人現在成天躲在家裡。

 

他憋悶得很有氣難出，成天抽煙。

 

我特地多買了幾條給他抽，抽吧抽吧，最好多抽點。

 

可公公最後還是去了趟醫院，非得罵了婆婆一頓才疏通了這口怨氣。

 

我照樣對公公說：「您可要心平氣和一些，凡事不要計較太多。」

 

公公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出了這檔子事，我再心平氣和，我就不是男人了。」

 

呵。

 

看吧，原來公公是會說話的，平日裡也是假的人淡如菊呢。

 

14

 

因為婆婆住院，而童童本來哭著要婆婆陪，不要我這個壞媽媽。

 

我撒開他的手，看著他在地上打滾。

 

轉而買了一根雪糕坐在石階上聽著他哭得沙啞。

 

就連胳膊上都擦傷了皮流出血來。

 

童童累極了。

 

最後還是看了我一眼後乖乖地坐在我身邊。

 

他委屈地說：「媽媽，你怎麼不理我，要是奶奶的話她一定不會看著我打滾的。」

 

我扔掉雪糕棍，淡定地回他：「既然你覺得奶奶好，那你就去找奶奶。」

 

童童嘴巴一撅，就要哭出來。

 

「媽媽是個壞媽媽。」